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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小公主顽皮,继续童言无忌道:“爹爹,分明是苗贵妃将红瓶送给李娘子,惹得爹爹不高兴了。如此心机,爹爹怎能要她身边的人当你的梳头女官?何不如将荷包给了这秦姐姐。”赵晟的笑容冷淡下去,看向苗贵妃。“她说的是真是假?”苗贵妃不吭声。赵晟不怕她任性,不烦她跋扈,但最厌她行些栽赃陷害。气儿上头,就往桌上拍了一掌子,众人全部都受惊跪下。那荷包最后落在了秦珑儿手上,梳头会不欢而散,宫中亲眷纷纷走离。赵晟到了后廷,便质问苗贵妃,“你啊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红瓶会惹我不快的?”“臣妾”赵晟逼着她,“到底是谁告诉你的?!”赵令悦三个字,划在苗贵妃有些颤抖的唇边。即将败露。那么,赵令悦亲自挑选出的这个宋清,又是何人?红蚁绿酒(七):孽缘是夜。云遮着月,秋雨铃霖,致和院中冷清萧瑟。几株伶仃树影婆娑,芭蕉叶枯黄,蔫搭于湿土。赵令悦躺于床榻之上双眼紧闭,口中低声细吟什么,她上方的屋顶上,几行漆黑的瓦片被比落雨更沉的力道滑得哗哗作响一阵子,惊起无数滴水花,便很快于一人沉闷的压泥声中结束。那人踩过院中堆积的枯枝烂叶,将那些腐叶挤压入了泥水,随后无声作弄几下门缝便挪开了正厅门,鼻尖一嗅,抬脚去了左边。赵令悦脑中正闪过鬼魅而幽秘的地狱场景,忽觉周身被天手撕开一道微弱的光芒,射进晦暗,现实中床帘被人挑开,她不安地瑟瑟缩了下肩膀。下瞬,床边一沉。被褥凹陷的失重感让赵令悦于这场逃脱不出的轮回梦中,猝然惊醒。惊疼后的心正如鼓,一下下激烈槌着胸腔,另她瞳孔放大,呼吸爆急,随后强行屏吸。耳边安静至极。只听雨水轻敲窗沿。“”她不敢看,手一步一缓,缓缓挪至枕下寻到那把刀,握紧了,预感那压床的黑影俯身压下时,猝然抽刀,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没看清,口中已低叫着挥过去,试图将这可怕的鬼魂吓散,让孤魂重回地下。刀的冷光借月反射折在他深邃的脸上和眉心的一缕变化,下瞬鬼已握住她手腕狠厉一抛,刀飞去空中折在地上,叮铃一声。

赵令悦害怕地叫起来,被他捂住嘴,“乱叫什么!又不是碰见鬼了!”捂在脸上的手掌竟有温度,三个字之前,她的心已经在五脏肺腑里转了一圈,顶出了嗓子眼儿。赵令悦脑根一裂,额心根脉抽搐两下,才反手将这“鬼”推开,看见黑色交领中露出的喉结,目光往上扫,对上“鬼”的寒目,下意识一缩,“你是鬼?来找我索命么。”邵梵:“不是。”赵令悦此时汗水蒙眼,无法细细瞧去,况且她与他能对话都觉惊异,还以为自己尚在那梦中。她两片嘴唇一颤:“那你是什么?”邵梵一时无言。想这赵令悦总觉他机关算尽,奸猾狡诈,无情无义,他又何尝拿“单纯”二字扣在她身上过,可此时碰上她这种稀里糊涂甚至是呆傻的一面,他又会记起,眼前人,终究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不自觉暂时放下今夜来这里的机锋与目的,“你怕鬼?”“哪儿有人不怕鬼的,你你是人是鬼”她将被子拉起,遮住半张面,只露一双惊眼盯着他。这么久,也没认出来。邵梵干脆拉过她的手,在她要叫之前喝止“不许叫”,而后将那只柔软无骨,又有些汗湿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怕她的手太冰贴不出温度,勉为其难地上去贴了贴。“本鬼名邵梵,今夜来此不为索姑娘薄命,只为与姑娘共度良宵醒了吗赵令悦。”窗外雨突发紧急,下得越大冲洒下来,将窗纸上宁静的树影逼得胡乱摇晃,如张牙舞爪。赵令悦惶惶望了周围环境一眼,飞散的魂魄也终于被雨重新冲回了体内。她烧了手般将手自他脸上抽回来,只觉两手的温度相差太大,一手太热,一手又冰冷,交叠握住,看他的眼神也自恐惧惊奇成了恼怒与戒备,“这是后庭,你怎么进来的?”——这就是醒了。邵梵曲起一条长腿,小臂搭于膝上,“今日我在宫内轮值,进内廷,自然有我的办法。”她将将分辨出他所穿的衣裳,上牙打着下牙,肌肉咬的酸紧。“你扮成了太监?”邵梵耳根微微热。赵令悦抬腿朝他方向一踢,将他挪开一点。自己慌忙爬起腰身往床下走,却被他捉住腰身摁了回去。他对上她暗中水光潺潺的柔亮双眼,“傻丫头,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说罢又摇摇头,语气越发轻柔而危险,“我说错了,你可不傻,竟然敢将奸细送到贵妃跟官家眼前。”她原本挣扎得厉害,听到他后一句话,嘴边骂人的登徒子三字硬生生被理智摁了回去,“宋清是苗贵妃请我挑选不错,但我不知道她会是奸细。”“赵令悦,何必装傻?”“我真的不知道。你夜闯内廷私宅,坐我床边,形骸放浪,下流至极,就为了问我这件捕风捉影的事?邵梵我问你,你有证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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