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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总是习惯于把现在什么都还没做的人,跟重生之前那些对自己做了某些事情的人对应起来,带着异样的眼镜看人。
就像她在陆竟面前总是心虚,或者逃避,或者难以抑制地想要接近。仿佛在她面前的,就确实是那个她曾经苦追十年,最后相看两厌,天各一方的男人。
也比如周大宝总是记得班上某个女生曾经联合谁一起整过她,又或是班上某个男生曾经在初三的某节自习上,居然无视了她对陆竟的重重关注,刻意地把自己的名字跟她的放在一起,被全班起哄。然后在现在就想,对方是不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有苗头讨厌,或者注意了自己。于是原本什么都还没有的相处,因为自己看人的目光带上了先知一般厌恶或者关注的感情【哦也】色彩,反而似乎促进了很多事情的发展——
研究谁先谁后,先有记忆里的历史还是先有自己一手促成的事实,在周大宝看来,仿佛一个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故事,她也分辨不出。
……
然而终于回过神的周大宝在重新审视此刻情况以后才稍稍有些小囧,不小心又自作多情了一把。自己发了一下呆的时候已经想太远了,一反应过来以后原来对方已经好像没看见自己一样,同她擦肩而过了。
……好吧。
就你别扭闷骚爱面子大男子主义小心眼爱计较乱七八糟的,她也不凑上去碰一鼻子灰了。
周大宝冲他的背影呲了呲牙,也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捏着手里的钱继续往不远的小卖部走。
没想到偏等到自己又走了几步,连身带心又即将掉进另外一个乱七八糟的冥想世界里的时候,忽然就听见身后有谁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轻淡,语气特别没情绪,特别寻常普通的口吻:“周大宝,等下。”
“……”
周大宝默了几秒,甚至脚步都没收住地带着往前跨了一步,才颇有几分真心实意的茫然地回过头,对着那个已经转过来面朝自己的少年,特别傻特别神奇地问了一句:“……叫我啊?”
“……”
不能怪她的其实……这是陆竟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主动跟她打招呼。
——或者不叫打招呼,叫有事找她。
周大宝甚至觉着自己都有些受宠若惊,插俩翅膀就灰起来了那种。
陆竟住院的时候她没理由也没想法去探视人家,虽然算是她搭了把手救了人家回来,还被周妈揪了几次皮说她没礼貌。倒是陆家父母来跟她道过谢,碰了一次面。其余时候,基本都断绝了跟这厮的接触。
这个时间是正午了,盛夏的太阳特别大也特别辣。隔着短短一段距离,她只能眯着眼,看见对方站在楼道外头,蹙着眉,平平地望过来,却半天没有说话。几秒以后,心里就渐渐变成无奈跟说不清的滋味儿。
她几乎怀疑刚刚听见那声儿难道是错觉,还是幻觉了?
“……你叫我么,叫我做什么?要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啊?这么大的太阳,我还得去小卖部一趟,待会儿回晚了我妈又得揪我了。”
白花花的阳光晃得人眼发晕。这样曝晒了半分钟,周大宝想起从前自己为了追这厮无所不用其极的蹲点,这种的太阳都当吃饭样的平常,又看对方仍旧只是一贯地皱着眉沉默。她看不清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只能看见他那样望着她,仿佛希望她能从他的目光里自己领悟到些什么的模样,慢慢不耐起来。
“那次……”
许久,才听得他慢慢,仿佛犹豫着似的,吐出两个字。
犹豫你妹啊。这人身上什么时候有过犹豫了。周大宝在心里嗤笑一声,笑自己又犯玛丽苏了。她这回挺难得地,一点都不想要照顾他在这个时候的拉不下脸,或者组织语言,或者只想要对方无条件服从先服软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