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也没听懂,可在她说完闭眼那刻却觉有莫大的恐慌从心底涌出。即便太医诊断她只是倦极熟睡,也依旧觉得心里仿若被掏空般十分不安。
任务是什么意思?她要去哪儿?为什么忽然说内疚?
他脑中充斥着无数疑问,她昏睡三天便在身边守了三天。不知自己究竟在不安些什么,只留在她身边生怕她不见。她睁眼那刻忙不迭地叫她的名字——
女子微微一愣,冲他眨了眨眼怯生生地露出笑颜。明明是一样的脸一样的神情,他却觉得陌生无比。那一秒间,梦里和梦外的他忽然什么也明白了。
……原来她说要走是这个意思。
原来……
原来如此。
——彼时的他自梦中醒来,几乎是在屋内女子因为脑中的黑化提示音皱眉之际弯起唇,目光荒凉又平静地笑了起来。
的确很傻,竟连枕边人藏了这么久这么浅显的心思都没有发现。
堂堂天子,竟被这样的小把戏玩弄于股掌之间,叫他那段时日晚间惊醒,看着她的脸心里一时恨极一时却又爱极。
不知道怎样做才能留住她,只能生硬地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办法。之后一招棋错溃不成军——
可即便是这样。他仍旧一丝一毫,半点都没有想要松开她的想法。
窗边的皇帝沉默许久也犹豫许久,慢慢舒出一口气。有什么自胸臆间释然,却也叫他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东西。
他明明无法忘却……却也根本无法放开。
也罢。
既然不想放开,那便牢牢握住,叫她……再也无法逃掉吧。
*
谢盈容与陛下的流言愈演愈烈、灵溪宫一众宫女太监跃跃欲试虎视眈眈,只待娘娘一声令下便要抄家伙恁死那个勾搭陛下的小妖精时,备受关注的第三位当事人正抱着胖儿子在床上打滚。
这货丁点大的一团成天吃吃睡睡睡睡吃吃,平日里谁逗都笑也不哭,日子过得比亲娘还潇洒。
严圆圆举着他滚了两遭几乎累趴下,桂嬷嬷在一旁看着又紧张又不敢劝,只能借着别的话分散娘娘的注意力,好别玩这看着就叫人心里发虚的游戏。
“娘娘可记得前番小皇子满月给您送礼,那位紧张得说不清话的陈夫人?听说她前些日子跟夫君和离了。据说是因为平日太宠着孩子不把夫君放心上,晚间睡觉也只带着孩子过夜。她夫君一怒之下聘了个贵妾回来,硬挤得她没处下脚。那陈夫人看着软也是个硬气的,自个儿带着孩子回娘家,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直接上衙门和离了。您看着好好的一对夫妻说散就散,这不是可惜了么……”
严圆圆捏着儿子白软的小肚皮看他傻笑,漫不经心地问:“孩子归谁了?”
桂嬷嬷一愣:“……听说陈大人原是死活不愿把孩子给陈夫人的,后来却也给了。按我说啊,陈夫人若是当时能……”
“哦,那算了。陈大人肯定舍不得发妻只是赌气,过不得几日便要上门看孩子求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