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总是绑着个酱油瓶?”小修弯腰把他抱起来,扯着绑在阿彻背上的绳子,那绳子带点弹性,在小狗狗身上一弹一弹的,“那干脆我叫你酱油好了。”
阿彻一个激灵竖起耳朵,不敢苟同,这名字比小卷还难听一百倍!
“不喜欢啊?”秦修歪头逗着看上去不太高兴的小狗,“酱油很好听啊,又很符合你的形象。”
“汪汪!汪汪汪!”不要叫我酱油,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嘛!
“酱油你看,”小修已经根本不管他嚎什么,抱着他望向从头顶飞过的一队候鸟,“那些鸟是蓑羽鹤,它们是候鸟,每年都要迁徙,迁徙你懂吗?就是为了生存,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很远的地方,蓑羽鹤是唯一能飞过世界最高峰的候鸟。”说着又低头看着怀里的酱油小狗,“你知道世界最高峰吗?”
阿彻心想这问题真幼稚:“汪汪汪汪!”珠穆朗玛!
“不叫汪汪汪汪,叫珠穆朗玛。”
你故意的嘛。阿彻有气没力地嗷呜一声趴在小修手臂上。
“我的梦想之一,就是有朝一日在最高峰的峰顶拍摄飞越山峰的蓑羽鹤。”
七岁时说的梦想都不能算数吧,但是小修说这句话时很认真,阿彻不禁抬起头,夕阳的光照在那张漂亮又稚气的脸上,有种不同凡响的魄力。他总觉得小修有一天一定会站在世界最高峰的顶端,他忽然开始想象,那时他还会在小修的怀中,就跟现在一样,两个人在一起安静地眺望着在脚下苏醒的地球。
这是你的梦想之一吗?这么说还有很多梦想啰?阿彻悄悄记下了这个梦想,也许这里面藏着他能报恩的线索。可是,珠穆朗玛……听起来好远的样子,不晓得离灵犬镇有多远呢。
。
从那以后,打酱油成了阿彻平日里最开心的事,每次打完酱油他都会溜进灵犬小学的操场,和小修一起上完体育课,上完语文课,在抽屉里吃完蛋黄派,然后两个人一起高高兴兴去后山。
这样一来二回,阿彻也更多地知道了小修的事情,小修的梦想很多,拍蓑羽鹤,拍座头鲸,拍同温层巨人,谢尔曼将军,亥伯龙,那些世界上最高大的红杉树们,阿彻好几次想说,其实你的梦想就是成为摄影师啊!
这天去后山的路上,小修意外地停在一间礼品屋外,这礼品屋是新开张的,阿彻费力地仰着头,才发现小修是在看礼品屋橱窗里那台玩具照相机。那玩具照相机真心做得很精致,要不是因为这是礼品屋,他都要以为那是真的相机了。狗崽子趴在橱窗上伸长脖子使劲瞅了瞅价钱,是有点贵,又抬头看着巴巴地凝视着橱窗的小修,是钱不够吗?
他脖子上还挂着贺兰老师的钱袋,里面是打酱油的钱,但是今天副食店没有开门。
秦修盯着那部玩具照相机发呆,裤脚忽然被拽了拽。他低下头,见酱油咬着他的裤脚,脖子上的钱袋一晃一晃的。
“你是要我用这个买相机吗?”
“汪!”酱油摇着尾巴。
小修蹲下来,却并没有取走钱袋:“不可以这样,这是用来买酱油的。这么做是不对的。”
阿彻呆呆地盯着眼神黑白分明的小修,那份正直和认真让他忽然无比惭愧。脑袋上却又被轻轻揉了揉:“但是谢谢你。”
秦修摸了摸兜里,他还有点零用钱,不过肯定不够买那部玩具相机,但是……小男孩看着店里挂着的一只毛公仔,那个应该够买。可是男孩子买公仔显得好娘啊……
想了想,低头对一直蹲坐在脚边等他的酱油道:“酱油,闭上眼睛。”
阿彻莫名其妙,但看小修的表情正儿八经的,还是勉为其难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