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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之后的乔庭然,整个人是从未有过的安静,再不吊儿郎当地四处乱晃,也不和乔爹乔娘没大没小地嬉皮笑脸,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连吃饭时都能一声不吭。
三日之后,虞以弘下葬。
万般哀苦事,死别与生离,人生凄凉之景,莫过于晚年丧子,虞子瑾去年送父,今年送子,一下子老了十余岁。
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残忍不过。
出殡之时,独独不见盛怀溪的身影,乔嫣然忽感不祥。
那一日,武安侯府的湖边。
两人坐在石头上,前所未有的交谈,乔嫣然虽常居皇宫,却与盛怀溪并不熟悉,幼时的盛怀溪,总是安安静静,谦和有礼。
盛怀溪提起虞以弘时,目中有明明的光彩,是乔嫣然从未见过的夺目。
身份尊荣的天家贵女,金枝玉叶的公主,一条白绫挽断了性命。
上穷碧落下黄泉,她去陪他。
生同衾,死同穴。
又过五日,方振山携女登门,致谢乔家对于方锦珍在京时的多有照顾,并提出结两家之好。
彼时,乔嫣然正和乔庭然在凉亭中下棋。
乔庭然的棋艺一如既往地烂,乔嫣然偷偷让了他很多步,乔庭然还是输得很彻底。
方锦珍问清乔庭然在何处,便熟门熟路地寻来,依旧红衫殷丽,体态纤侬,眉间是冰凌花似的轻巧冰俏,一如乔庭然初见方锦珍时的模样,方锦珍亭亭立在凉亭之外,笑吟吟唤道:“喂,姓乔的!”
乔庭然正皱眉拿着棋子,听到方锦珍的声音,偏过头来,神色有点茫然。
方锦珍拎起裙摆,蹬蹬蹬跃上石阶,站到乔庭然的眼前,喜笑盈盈:“我爹向你爹提亲了,我要嫁给你。”
“啪嗒”一声,乔庭然手里的棋子落地,依旧茫然道:“你说什么?”
方锦珍吐字清晰地重复道:“我要嫁给你!”
乔庭然动了动眼睫,只道:“你不是说,我想娶你,是白日做大梦么?”
方锦珍笑颜鲜活流丽,一把扑抱住乔庭然:“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乔庭然一动也不动,只淡淡问道:“为什么?”
方锦珍仰起头,认真道:“我以前讨厌你,因为你像一只游手好闲的狗熊,我现在要嫁给你,因为你像我爹一样,是个大英雄,我喜欢英雄。”
乔庭然神色黯然道:“可我断了一只手臂,四肢不全……”
方锦珍摇了摇头,大声道:“我才不介意,只要你活着,我就愿意嫁给你!”
随后跟来的方振山,掩唇重重“咳”了三声,干声道:“珍儿,你是女孩儿,应该矜持点,这样子成何体统,还不快松开庭然!”
方锦珍扭头,嘟嘴驳道:“矜持什么,反正我要嫁给他。”
方振山脑门筋一蹦,瞪眼道:“你个疯丫头,大庭广众,你抱着个男人,你不知道羞字怎么写么?”
方锦珍“噢”了一声后,松开乔庭然,却又突然扑抱住旁边的乔嫣然,再扭头问方振山:“爹,我抱抱嫣然,这总该是矜持的女孩儿样吧。”
方振山对乔爹干笑道:“小女疏于管教,还望日后多担待。”
乔爹也干笑道:“犬子也是半斤八两,同待同待。”
方锦珍冲乔庭然挑眉一笑,声音裁冰断玉似,既轻柔又利落,道:“你爹都答应了,你若敢不娶我,小心我拿鞭子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