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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肖家内,可谓是愁云惨淡万里凝,宅内宅外皆换成一片白色,人人皆着缟素,面色疲倦,神色异常。
是为何事?
这第一件事,肖家的少奶奶不知何因,服毒自尽,但却有下人私相互传,因少爷,少奶奶鹣鲽情深,少奶奶怕少爷黄泉路上寂寞,所以先行一步,为其开路。
然而真正的原因,怕是除了风蓝幽知晓外,真的要随着曲华的尸骨永埋黄土。
第二件事,肖家少爷已不是普通的昏迷那么简单了,如今,肖兴然已醒,可是这比昏迷更为可怕,他如今已是一个半死之人,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神志呆滞,眼眸空洞,见人就扑上去撕咬,见血便吸食。
噬蠡蛊的可怕之处在于它无药可解,中蛊者要受尽万般折磨继而死去。
中蛊者,先是昏迷,然后蛊毒会侵蚀人的五脏六腑,啄食人的大脑,此人便会失去心性,狂性大发,犹如野兽,心肠越是狠毒之人,此蛊毒越发严重,最后蛊虫侵蚀血肉,人最终化为一滩血水而亡,死状极其可怕。
第三件事,肖家的万贯家财自赌坊那场大火后,便不翼而飞,毫无踪迹可寻。如今的肖家只是表面风光,实际上早已囊中如洗,外强中干。
“少爷,少爷,是我,我是梅香……”一个身着缟素的小姑娘吼叫着,一边呼喊一边满院子的乱跑,身后紧追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蛊毒发作的肖兴然。
“来人,赶快给我抓住少爷。”一阵厉声响起,一群男子蜂拥而上,有的拉着手,有的抱着腿,有的围着腰,有的拢着肩。
失去理智的肖兴然犹如野兽一般,力大无穷,愣是把几个彪形护院逼得满头大汗,最终在合众人之力,艰难地绑了肖兴然。
床榻上,被数根极粗的麻绳绑着的肖兴然,正拼命地挣扎着,嘴里发出声声长啸,面色苍白,目光空洞,紫唇乌瓣,犹胜妖魔。
床榻边,肖华源萎靡疲倦,那曾经威严的肖老爷子,如今荡然无存,立于身旁的肖夫人只顾着哭泣,嘴里不时啜泣几声:我肖家究竟造了什么孽,如今竟要我们一尝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
“夫人”,肖华源轻声喊道,言语中尽显痛楚,“然儿,然儿无药可救了,与其要他如此痛苦下去,不如……”肖华源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不,老爷,不要啊,他可是我们的儿子啊!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肖夫人紧紧握住肖华源的手臂,打断了他未完的话语,哭得更是伤心。
“夫人,我已经派人查过了,然儿中的是蛊毒,是传闻中巫沐族的蛊毒,然儿,然儿救不活了……”
“我们去巫沐族,我们去那解药,然儿,然儿不就有救了。”肖夫人眸中突然闪现出一丝希望的神色。
“没用的,夫人,如今,世间早已没有巫沐族了,它在几年前就已被灭族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然儿会中蛊毒,为什么是我们然儿,为什么……”肖夫人希冀的神色顿时消失,掩面恸哭,看似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似的。
肖华源吃力的拔出匕首,似乎轻巧的匕首竟是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似乎这一眨眼的动作,他却宁可时间就此静止,永不前行。
他拖着沉重且又疲倦的步伐,向床榻吃力地走去,凝望着早已失去常性的儿子,他毅然抬首,闭眸,那久被压抑在眼眸深处的泪水,终于无声无息地从那布满皱纹的眼角倾泻而出,奔流而下。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睁开眼眸,凝望着肖兴然,哀声道:“然儿,就让爹来送你这最后的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