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七,大司农凌泰在议事时提出了减赋政策。凌泰称:“赋税过重,民不聊生,京城附近到处是流民……”
夏侯南烈听闻,联想起夏侯玟沁出宫所遇之事,深知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可是当凌泰话音刚落,李汜却上前一步说道:“臣以为,眼下虽无战事,可是东北的燕国和西北的赵国都对我大魏虎视眈眈,此时正是屯兵养息备战的最佳时机,万万不可减赋。”说完依旧直视夏侯南烈。
夏侯南烈坐在龙椅上,右手不住地攥紧扶手,又放开,如此反复。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毫无主见的孩子了。
“大司农及大将军所言,均句句在理,朕以为,不妨把减赋的数额由五成缩减到三成,再在减后的基础上拿出两成作为军费,众卿家以为如何?”
李汜万没料到小皇帝会同意减赋,不过又为他扩充了军费也实属意外,正踌躇着说辞,却听大司农说道:“圣上英明。如此我大魏军民定当感恩戴德。李将军,你说是吧?”
李汜没有答话,这是夏侯南烈第一次在议事的时候没有照他的意思说话,难道他不再是那个任自己摆布的小皇帝了么?好!那我倒要看看,你是要兴什么风作什么浪!
众朝臣见李汜并未反驳,也附和着说:“如此甚好。”
下朝之后,夏侯南烈又单独召见了凌泰,细说了减赋的实施计划。
“如此,陛下民心军心俱在掌握。”
夏侯南烈叹了口气,真会这么顺利么?
秋去冬来,当最后一片叶子枯黄,当最后一片叶子被白雪所掩埋,冬天真的到来了。
颜凌曦与夏侯玟沁依然时常见面,当然,多数时候也会带着颜凌晨一起,而且夏侯玟沁对于颜凌晨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这天雪下了一夜,厚厚的一地积雪,一脚踩上去便是一个深深的脚印。屋顶上的枯草被寒风吹得折弯了腰,左摇右摆,舞得凄美。
颜凌曦穿着厚重的棉袍,颇有怨气地跟在颜凌晨身后走着。看颜凌晨一身戎装,多么轻便,再看自己,女式的长袍下摆都快要拖地了,她真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外出几年,她已经好久没有穿过这样繁琐的长袍了。有点讨厌起魏国的冬天来,若是在家她也可以穿得轻便,但进宫的话,只能这样。
她正在小心翼翼地踩着颜凌晨的脚印前行,时刻注意着不要踩到自己的长袍。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朝她袭来,她先是停下了脚步,随后伸手一抓,原来是个雪球。
再看那雪球来的方向,夏侯玟沁和月儿笑得正欢,紧接着,雪球接二连三地袭来。颜凌晨轻松地一一避过,而颜凌曦被那棉袍拖累着,接连被打中。
趁夏侯玟沁和月儿攒雪球的空档,颜凌曦也反击回去。颜家兄妹是站在轩廊里,没有任何遮掩,而夏侯玟沁与月儿却是躲在假山后面,易守易攻。
颜凌曦又躲过一个险些砸到她脸上的雪球后,终于跳出了轩廊,朝假山后面跑去。夏侯玟沁见她突然冲过来,转身就要跑开,却不料正一脚踏上一片薄冰,脚下一滑便向后仰去。
颜凌曦忙伸手抓住她的双手,想要拉她站稳,奈何这长袍在关键时刻拖她后腿,因为情急,她一脚踩住了前摆,不仅没救得了夏侯玟沁,反倒是加速了夏侯玟沁跌倒的速度和重量。
“扑通”一声,夏侯玟沁倒地了,“啊!”的一声,颜凌曦压到了夏侯玟沁身上。这一声,却是月儿发出的。因为摔倒的那两人已经呆住了。
夏侯玟沁以为又会像每次那样,颜凌曦总是在关键时刻来救自己,可是这次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已经躺倒在了地上?怎么她趴在我身上?干嘛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颜凌曦刚一拉住公主的手时,就惊觉她的手太凉,应该是在外面玩雪玩得太久了。这一摔倒,她更是想都没想就自然地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揉搓起来,时而轻轻呵气为她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