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奉去骨成仙,怨去渡福佑家园……”
奚郁胸膛不受控制地微微挺起,呼吸急促起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迫蜷缩身体,困在了一个狭小又光滑的容器里,空气逐渐稀薄,窒息的感觉随着每次呼吸越来越重。
随着窒息感越来越强烈,那道歌声也越来越尖利,几乎快要带上泣血般的哭嚎和尖笑声。
“我说,”
一道男音声音突兀地在漆黑的房间响起。
女音歌声不由滞了一滞。
床上仿佛被梦魇死死困住的青年的眼睛还是紧闭着的,嘴巴却不急不缓地张合着,开口说:“我也没招你惹你,为什么非要逮着我使劲折腾呢?”
下一瞬,躺在一侧地铺上的壮硕身体猛地暴起,扬起手里的丝帛,兜头朝着立在奚郁床头的人影罩去。
如浓墨般的黑暗似乎骤然消退了些许,奚郁终于能睁开眼睛,同时能隐约看到房内物体的轮廓了。
但目光移向床头被盖住脑袋的人形物体时,奚郁略有诧异地挑了挑眉。
被泰纪用来盖头的是之前不知名存在遗落在他房门口的那条金色红纹丝帛,如今泰纪盖住它还不算完,强健的手臂紧紧地环过人影的脖子,将它死死禁锢在怀里。
金色丝帛下隐约传来“咔嚓”一声的闷响,奚郁毫不怀疑泰纪将那个人影脆弱的“脖子”折断了。
只是金色丝帛下的身躯却不如奚郁所想的穿着一身红衣,而是穿着一身眼熟的亮橙色主调的破烂衣服。
他啧了一声,起身下床打开窗户,探手把自己屋檐角上挂着的长串生生扯断一根下来,再“嘭”地重新关窗落锁。
将那根串着一连串干草、蜡块和死老鼠的绳索一圈圈捆在纸扎人身上,奚郁示意泰纪把纸扎人拖到房间的空旷处,松开臂膀。
一掀金色丝帛盖头,果然露出一张熟悉的吊嘴笑的面容和散乱的发包。
奚郁眼眸黑沉,也勾着嘴角对着它笑,笑得更为戏谑且恶劣。
他拿起睡前摆在床头的火柴盒,“歘”地一声点燃,往那纸扎人身上一丢。
就像是遇到了极为易燃的干柴,火柴上的一小撮火苗瞬间在纸扎人身上腾地烧了起来,呼呼地直往上窜。
奚郁还勾着唇笑,嗓音低柔地说:“抱歉了,我是个无信仰者,实在没有办法为你颂念什么咒语,只能祝你一路走好。”
火苗转瞬间就将整个纸扎人吞噬,那张从未改变的白惨面容也在火焰的灼烧下焦黑卷曲,烧得露出纸后的塑性的竹条。
那张涂得红艳艳的嘴唇在纸张的皱缩下越发往上吊,眼睛歪斜,几乎扭曲成一个怨恨的神情。
奚郁不为所动,直至最后一丝火苗将表面的纸糊和彩绘吞噬殆尽,他才伸出手指轻轻一推。
这个只剩下焦脆竹条骨架的“人影”应声而倒,散乱在烧得焦黑破烂的衣服里。
奚郁盯着这堆焦炭看了片刻,突然拿起一旁的扫帚,用扫帚柄在焦炭里戳来戳去。
戳了一会,他从破烂的衣物里戳出了许多烧得发黑的骨头。
他盯着这些骨头看了片刻,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
烧完了纸扎人,晚上再没出什么幺蛾子,他们两人一觉睡到天亮。
奚郁打着呵欠在鸡鸣声中打开窗,清晨的凉风带着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吹得他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洗漱过后,两人一大早踏着炊烟,就往白七婆婆的纸扎店里赶。
开玩笑,昨天那一盒仅仅六颗的珍贵草莓和麻辣臭豆腐早就吃光了,想要继续享用美味,就得努力赚钱。
至于早饭嘛,就去白七婆婆家蹭一顿好了。
但当两人到了纸扎店门口时,却发现店铺大门紧闭,也没有任何炊烟飘出。
敲了敲门,没人来开门,里面也没有任何声响。
再敲了敲门,里面还是毫无反应。
“你俩干啥呢?”
奚郁两人闻声回头,就见一个老伯背着手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