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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悦人仔细听了听,勉强分辨出台上的表演似乎是纸镇供奉彩神的历史,并歌颂彩神。
她盯着舞台看了片刻,只觉得台上戏剧又臭又长,几个角色在上面唱了半天都听不懂唱得什么,不由悄悄地转头往四周看。
木台上唱念做打,表演得极为卖力,热闹喧嚣不已,台下却异乎寻常的安静,观众席的长凳上坐着僵硬的纸人,围在四周的镇民们一片寂静,既没人拍手叫好也没人交头接耳。
台上戏剧就这么在一片安静中热热闹闹地进行着,越发显得看台下非常诡异。
突然,卢悦人察觉到什么,再次扭头四望。
场边心不在焉地看着戏剧的玩家只剩下了六个人,被隐隐孤立的林容、戴维两人,以及那个对曙光教会很是谄媚的温怀都不见了。
明明刚刚还站在附近……
卢悦人东张西望,突然在人群间隙里看到什么白花花的东西一闪而过。
那东西实在太像纸扎人了,她不由定睛望去,然而那道白影却像游鱼般,眨眼之间就消失在密集拥挤的人群中。
卢悦人不敢去找,只能悻悻地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舞台处。
一回头,她就僵在原地。
无数张白惨的,吊着嘴笑的脸怪异地扭着头,全都正正地面向着她。
舞台上的纸扎脑袋也通通地扭了过来,直直地盯着她。
卢悦人下意识地后退,一连惊恐地伸手去拽身边的人。
然而一入手,却不是活人的血肉触感,而是微软的纸面和纸下坚硬的竹条……
卢悦人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脖子一动一动,看向身边被她抓住的“人”。
在她身边,全都是吊着嘴笑的彩衣纸扎人。
在人群里穿梭的戴维眼皮一抬,发现周围密密麻麻的镇民都在无声无息间变成了面色惨白的纸扎人。
跟在身边的邱发,和偷偷摸摸跟上来的温怀,全都消失不见。
原本在阴影中观看戏剧的镇民们就摩肩擦踵,这些纸扎人如出一辙地肩膀靠着肩膀,全都扭着头,脸上勾画着出奇的一致的弧度,近得几乎贴上戴维身体。
从围着戴维的里圈往外看,密密麻麻的纸扎人堆里所有的纸扎人的脸都是朝着他的。
压迫感十足。
温怀惊恐莫名地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彩衣纸扎人,吓得疯狂拨开它们,一边跑一边大吼大叫。
这些纸扎人并没有主动攻击,但无论他如何推搡奔跑,他始终被围在纸扎人中间,这些纸扎人的面向,也永远咧着红唇,面向着他。
邱发僵立原地,愣愣地看着正面立在眼前的纸扎人。
这男性纸扎人穿着一身鲜艳的蓝绿色彩衣,勾着嘴角直直面对着邱发。
他双眼睁大,瞳孔缓缓颤抖起来,深处的两朵莲花开始颤抖起来,原本合拢的花瓣重新一点点绽放。
舞台上正好演到了彩神登场,在激烈的鼓声和铜锣声中,一尊高大的纸扎人缓缓登上木棚舞台,仿佛巡场一般开始在舞台上缓步而动。
它身着飘逸的彩色华服,头顶神冠,神冠上垂下彩色丝带,遮住自己的面容。
舞台上所有光束聚集在它身上,仿若身披万千光华,即将随风而起。
“彩衣仙、彩衣仙,着彩衣、穿花鞋。”
“血肉奉去骨成仙,怨去渡福佑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