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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玩家们彻底消失在青石阶上,白五爷脸上的赔笑彻底消失。
他回身一脚踹向白奇,恨铁不成钢地斥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白奇敢拿个纸扎头套发横,却一点也不敢触他爹白五爷的霉头,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白五爷的面色在昏暗的光线里越发青白狰狞:“急什么,天塌下来,还有贵客在前面为我们挡着呢。”
……
当晚回家,奚郁将窗户一锁,缠上屋檐上挂着的长串,又翻出那条金色红纹丝帛裹住同样的长串往反锁的卧室大门上一缠,空调一开,和泰纪往床上一躺,安详地闭上眼睡觉。
当晚,无论窗户还是卧室大门外如何“嘭嘭”、“哗哗”作响,窗户和卧室门始终关得严严实实。
他们两人也在外面的嘈杂中依旧睡得安慰,一夜无梦。
第二天天光微曦,吵醒奚郁的不再是鸡鸣,而是一阵清晰嘹亮的唢呐铜锣声。
奚郁打了个呵欠,推开窗往外一看,就见一队眼熟的出殡队伍吹吹打打从他窗下经过。
这次出殡队伍里的“棺材”不再是一口大缸,而是方方正正的木材棺材,被同样红纱蒙面的人扛着,在亲人同伴的哭泣和喧嚣热闹的乐声中前进。
另一条路里,有不同的出殡队伍也在吹吹打打前进。
看来昨天那闹腾的一晚过去,纸镇里不少人再也没能醒来。
奚郁在扑面而来的凉风中深吸一口气,彻底清醒了过来。
有些许彩色纸屑从窗外飞入窗台,被他探手往外一拂,那些小纸屑也只能在空中打着旋往地上飘。
卧室门外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纸屑,已经被泰纪扫成一堆倒进垃圾桶,唯一不好的就是后院鸡舍里又死了几只鸡。
奚郁将鸡舍里死了的几只鸡拎出来扔进垃圾桶里的时候,他们家大门再一次被敲响了。
奚郁顺手从昨天从超市里搬回来的食物里翻出一盒草莓牛奶,戳了吸管喝着,开了门。
大门打开,露出白七婆婆仿佛又苍老了不少的脸。
她拄上了拐杖,眉头拧着,眼皮一掀,面容沉沉地说:“你去给白五家做了彩神纸扎?”
奚郁:“对。”
白七婆婆跺了跺拐杖,气道:“我不是说了让你别碰纸扎了吗?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
奚郁吸了一口草莓牛奶,在满嘴的香甜中说:“我也不想的,是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白七婆婆见奚郁还是那么无所谓的样子,拄着拐杖的身体一阵颤抖,简直要被他气得背过气去:“你还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昨晚镇子里不少人在梦里咽了气,你这个做纸扎的能逃到哪里去?如今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平息彩神的怒火,说不得甚至会危害到所有纸镇人的安全……”
奚郁咕噜噜地吸光最后一口草莓牛奶,随手捏扁盒子,笑眯眯地说:“你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纸扎已经做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他在心里补充一句,该得罪的早就得罪光了,他和那位彩神也早已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白七婆婆疲惫地叹口气:“婆婆我本不欲让你再碰衣匠这一行当,但现在彩神带走这么多人,家家户户都需要给家里人准备纸扎,我实在忙不过来……你跟婆婆我去神像前做法消灾,然后就回纸扎店帮忙吧。”
奚郁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刚想露出个笑脸答应下来,紧接着就听到白七婆婆一跺拐杖,沉声说:“今天我还要带领贵客做纸人,你现在先跟我回纸扎店去帮忙,忙完后我再带你去消灾。”
贵客?那群玩家?
奚郁的热情一下消退,回身将牛奶盒扔进垃圾桶里,懒洋洋地回道:“我觉得你之前让我别在碰纸扎这件事很有道理,没消灾之前我还是不去了,等你忙完了再来找我吧。”
说完,他笑眯眯地对着白七婆婆挥挥手拜拜,趿拉着拖鞋回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