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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吕旭尧不免有些激动:“如今新的世界大战一触即发,各国都想着把罹患像素花的脑残人员当作终极武器投入战场。关于这类武器的研究,我国也有不少方向方法。但我们认为,层出不穷的武器只是武力值上的叠加,并不能从本质上摧毁敌国的根基,如果能把我们的这项研究投入临床,起到治疗的作用,那么,我可以大胆地说,这才是像素花武器的克星。谢谢大家!”
预期的掌声并没响起,台下一片沉寂。吕旭尧紧张得手心冒汗,费了好大劲,才摘下衣领上的话筒,搁到桌上。
许久之后,台下有人咳了一声。
“用人脑做武器,简直荒谬!”说话的是政府方的官员,毫不客气地用手敲着桌子,沉声道,“小丫头,我问你,你们军方的这个研究,样本用了多少个?”
吕旭尧实话实说:“如方才所示,三个。”
“哼!”那人呛了一声,“才三个,成功案例一个!可这世界上有多少人罹患脑残?十个还是二十个?都不是,是二十亿!地球总共才多少人口!拿仅仅一例的奇迹去对抗整整二十亿的大军,这是以卵击石!你们是拿整个国家的命运在开玩笑!”
吕旭尧不说话了,台下自有人替她回答:“那依您政府那边的意思,这二十亿人全部都得杀掉?”
刚刚说话那位闭了闭眼,不急不徐道:“像素花的成因至今没有定论,治疗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罹患脑残的人是整个社会潜在的风险,即使没有敌人来攻击,我国内部也要恐慌,少不得出现百姓自相残杀的局面。唯今之计,当然是趁局面还能控制,先把感染体消灭,避免疫情扩大……”
话音还未落,已有反对者拍着桌站起来了。
“全国罹患脑残的人数据粗略估计在六亿左右,难道这六亿人口都要抹杀干净吗?”
“如果不抹杀这六亿,以后被感染就将是七亿,八亿,乃至全国,每个人都不能幸免!”
会议厅里的气氛灼热起来,辨论逐渐升级,演变成激烈的争吵。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李博,你怎么看?”
始终坐在角落里假寐的李博闻声未动,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好像真的睡着了。
又有人拍桌子,大声喊道:“装什么装,起来说话!”
李博这才不情愿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说话?这儿有人听我的话吗?老子莫名其妙被你们抓来,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你们这帮老家伙,也只有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才想起我。我才不犯贱上赶着跪舔你们呢,你们口口声声的样本C,那是我儿子,他有名字,叫李树!”
“你这是什么态度!当初要不是你私自把你儿子保护起来,我们的研究走到今天这步至少少花两年时间!”军方那边有人不服气,站起来指着李博的鼻子骂。
李博站起来,顺带把椅子掀翻在地:“还跟我提当初?当初要不是你们派吕彦修来威胁我,我至于闹得像如今家破人亡?”
“李博!”政府那头的领导人也站了起来,目光沉敛直逼着李博,“整个国家和你的三口之家相比起来,孰轻孰重,我想你分得清吧。”
这话题就好像那个1和7的游戏,把一截列车放在分岔的铁轨上,而铁轨的两条岔路分别绑着人,一头是一个人,另一头是七个人。这时候,如果你在列车上,该把列车往哪个方向开?
李博一把掀了桌子:“国家是你们的,我的家是我的!”
他这一动,会场两侧荷枪实弹的警务人员就冲了过来,拿枪指着他的头。
李博冷笑一声,不动了。
一直没发过言的吕彦修站了起来:“两边都别吵了。李博你也消停消停,过去的事我也有责任,我们回头慢慢说。但是今天,还得把正事定下来。军方这个研究,我们特意把研究对象带到了现场,各位不妨先见见样本C再做讨论。”
有人哼了一声。
军方的几位领导人是见过样本C的。他们还记得三个月前的那天,那黄毛小子一来,也不问好,也不行礼,张口就说,你们要什么我都配合,但有个条件,离我那几个朋友远点。
简直气焰嚣张,缺乏管教!
紧闭多时的会堂大门一点点地打开,戴着手铐的李树被两名持枪的警卫押送了进来。
第115章第02章
吕铭浩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度过了人生最惨烈的三个月。
自他从桥上跳下后,唐斌将他带回了文菁菁家中。那天的事件惊动了救援船和警方,不少市民也拍了视频,新闻大肆地报道了几天。也有人跑到吕铭浩家中和牡丹花电视台采访,连文菁菁也不能幸免。对此,文菁菁的解释是,过年嘛,喝多了,难免乐极生悲。曾经当红的节目主持人因为一档节目的停播沦落至此,不洁身自好,多少成为公众眼里的反面教材。大约是出于高层的压力,这样的□□播了不到一个礼拜,就在公众的视野里消失了。
为防再次出现类似事件,文菁菁将家里的所有装备都升级了几个档次。先是请人在窗台上装了铁条,想了想又拆下来,改用钢片全部焊死,以保证吕铭浩从房内根本打不开。此外,屋里所有的家俱都撤走,只留一条床垫和几张毛毯作睡觉之用。吕铭浩身上也缠满了厚厚的布条,尤其是脑袋,伤处都特别加固了防震袋,看起来特别滑稽。唐斌还特意向投资过的鸡毛科技有限公司借来了新技术,在房里装了热感监控,与手机同步,只要房间里温度发生变化,手机就会报警,救援能在第一时间进行。
这期间刘昭阳不断回忆李树留给他的话,如果吕铭浩犯病,就找他。可找他有什么用呢?他又不是万能的神。他每日钻研书籍,回想当初李树病发的场景。那时的小树儿该有多疼啊,被李博用铁链锁起来,关在太阳花岛空无一物的小黑屋里,小黑屋里没有光,也没有声音,偶尔李博会打开屋顶的扬声器,同他说会话,问些奇怪的问题。后来的李树说,那个时候,是他同自己对话最多的时间,因为无事可做,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有思考而已。
是不是这个思考的过程本身让李树的大脑学会了与像素花对抗呢?
刘昭阳把这作为一个研究方向,对吕铭浩采取放任自流的治疗方式,吕铭浩病发的时候也不给他吃药打针,只保证他不自残就行。
吕铭浩的日子在病情无数次反反复复中过得相当痛苦且无聊。大脑占据上风时,他会想很多事,想童年的过往,想过世的妈妈和绝情的爸爸,想《最强脑医》的节目,也想李树。可以说,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想李树,想那个初雪纷飞的清晨,他在自己家门前哭成狗,李树有力的手按在他的肩头,对他说,吕铭浩,跟我回家吧。很奇怪的,明明天空下着雪,空气冷得像要结冰,他的肩头,却传来阵阵温暖,让他觉得,好像最坏的人生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