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三儿指着他的衣服:“难道你要穿这身大妈服去见男朋友?”
吕铭浩低头看,还把衣角撂起来欣赏:“我觉得挺好,至少是黑色,显酷!”
钱小三儿作呕:“就你那审美,能被李树吐槽半辈子的。”
吕铭浩忽然心跳漏了半拍。半辈子,多么美好的遐想啊,也不知他和李树,有没有命享受。
钱小三儿推他:“去不去?大老爷们儿,一句话!”
吕铭浩果断地摇头:“不去!”
然后上楼,关门,片刻后又打开,从缝隙里探出头来,说:“我怕死。”
不想死,不想爆炸,每天都在和像素花做斗争,大脑无限疲惫,可又不敢放松,生怕稍不留神,就让像素花占了上风。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才是尽头?大约连比他更早意识到像素花存在的李树也不说清楚吧。
忽然又很想念李树,想着要见他,身体都颤抖起来。
正如钱小三儿所说,自己这身衣服,要被他吐槽个半死了。可是无所谓,吕小爷就喜欢听他跟个小媳妇儿似的絮絮叨叨。
——可是,他不说话怎么办?
吕铭浩想起李树临走前,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吕铭浩,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这话如同魔咒,连月来禁锢着吕铭浩的内心,左右着他的思想。
李树说,曾经,自己是他的四百万分之一。
他用了一个值得玩味的词:曾经。
过去式,那么现在不是了么?
吕铭浩觉得快要透不过气来,推开窗,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越走走热,又睡不着,索性趿了拖鞋,下楼去院子里乘凉。
民宿有一半在装修,入住的客人并不多,院子里堆满了建筑用料,空旷的角落支了个伞架,他爸坐在那儿,抽着烟,喝茶。
花甫里的蔷薇花已经结了花苞,并没有香气散发出来,倒是引来不少蚊蝇,飞蛾扑火般冲向伞下的小灯。
吕铭浩瞬间就愣住了,这场景,多像小时候啊。那时的夏夜也是这般宁静,他爸总在疲累的工作之余,泡一壶上好的龙井,就着壶嘴,咕咕地喝。偶尔也会叫他,过来,然后给他一包零食,让他偷偷吃,别被他妈发现了。
像是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吕彦白回过头,看见儿子站在门庭回廊下,不由笑了一下,朝他招招手:“过来。”
吕铭浩期期艾艾走过去,拉把椅子,在父亲身边坐下。
吕彦白递了根烟给他。
吕铭浩摆了摆手,说:“不抽了。”
吕彦白眉毛一挑:“你以前抽雪茄的啊。什么时候戒的?”
吕铭浩很不好意思:“就……前几年。生活不好,工资不高,没钱。”
“哦。”吕彦白了然地看着他,不说话了,又抽了一口烟。
吕铭浩局促地搓他的牡丹花衬衣,半晌之后鼓足了勇气,抬头对吕彦白说:“爸,这次去北京,我想把李树救回来,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