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下,居年安最担心的却还是苏晓白的安危。他的心里有很清楚的界定,如果这是上天安排好的命运,让他以成全邹樱来挽救苏晓白生命,他会照做不误。
因为,对于他来说,没有比看着她好好活着更重要的事情。
医生交待过,家属最好多和苏晓白说说话,以唤醒她求生的意识。可是,越到这时候,居年安却越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他轻轻握着苏晓白的手,嘴唇蠕动,想说点儿什么,却最终喉咙干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有些气恼自己。最后,他将苏晓白手放进被子里,抬头看向沈一枫。
沈一枫的表情阴郁,内心翻涌,竟也一时相对无言。居年安只好打了电话通知涂妈和邹樱过来,随后便一个人闭眼沉思。
邹樱就在附近办事,所以来得很快。她穿着一套亮眼夺目的秋款裙子,配着黑色的打底裤,整个人看起来气质优雅高贵美丽,与病房里低沉的气氛格格不入。
邹樱一进来就扑到苏晓白床边来,看到好友沉睡的样子,她立即红了眼睛。“晓白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昨天还好好的啊,现在怎么躺着不起来了?”
邹樱坐在病床边,泫泣泪下,声音哽咽。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看向病房内另外两个默不作声的男子,颤抖着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居年安遥看邹樱一眼,心中又觉触动。肩膀上提,喉结微动,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沈一枫悲痛难忍,但到底还是说了实话:“晓白被他家顶楼那层的花盆砸到了头。”
“那怎么样呢?医生怎么说?有没有伤到神经?会不会失去记忆?”邹樱问得很急迫,又有些语无伦次。她扬着一张因伤心而微红的脸,眼里的泪珠就要旋旋落下。
沈一枫叹了口气,转达了医生的原话。
邹樱一刻也没有停留,立即转过头去,拼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故作轻松地开始陪苏晓白说话。她说的大多是一些以前她们二人共度的美好时光,说到温馨甜蜜处,她自己却忍不住心中抽痛落下眼泪来。
过了一会儿,涂妈和涂泽伟从病房门口匆忙出现。涂妈轻脚快步冲过来,在苏晓白的另一侧病床边站定,心中无限伤痛。
涂妈从心里心疼苏晓白,眼看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竟伤心得泪流满面。可又因为不想吵到大家,涂妈硬撑着不发生一点儿声音。
过了老半天,涂妈才慢慢缓过来。她一脸哭腔,怜爱地看向苏晓白:“可怜的孩子啊。”
邹樱和涂妈悲悲怆怆说了几句话,然后开始轻言细语慢慢说话给苏晓白听。
涂泽伟看了看背对大家负手而立的居年安,又看看手脚横七竖八坐在椅子上的沈一枫,最后还是朝沈一枫开口问:“伤到晓白那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沈一枫却并没有管那两个肇事者的现状,只是双眼幽深直勾勾地朝邹樱看过来,然后声音空洞地问:“邹樱,这就是你说的——心爱之人的血?”
邹樱朝沈一枫看过来。她并不知道沈一枫错过了那架死亡航班,只以为他纯粹是想问自己关于他的劫难。
“对。”邹樱的脸上有许多泪痕,沾染花了那张姣好的面容。“我早就占卜过的,就在那天日月相见的时候,我说过你心爱之人的血会破解你的灾难。虽然不知道那灾难是什么,但你现在平安,就是最好的证明。”
沈一枫终于颓唐地重重地靠向椅背上。他不知道是应该为自己死里逃生而窃喜,还是应该为生死未卜的苏晓白而担忧。
“我今天本要乘坐的航班遭遇了空难……是我对不起晓白,事情因我而起,早知道这样我就——”沈一枫喃喃地说着话,像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大家听。
“不,沈一枫,你错了。”邹樱听到他说空难,立即觉得惊讶,“天意不可违,即使你没有买今天的机票,甚至——即使你没有认识晓白,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这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