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斯鸠。”闻尔笑着补充道。
“对对,就是孟什么鸠,真奇怪的名字。”桂子也乐了,露出一排小白牙。
来而不往非礼也,侯准送给他这么多书,他也没什么好回礼的,于是从假山边的竹林里摘了一瓣竹叶递给桂子。
“把这个给侯少爷,告诉他不急,我等他。”闻尔笑着说。
桂子给他送了新书一周后,侯莉莉丢了件金首饰,四处找不见,便怀疑有人偷了去换钱,盘问了丫鬟们也没什么结果。不知谁告诉她闻尔最近多了许多新书,她便理所应当的怀疑是闻尔偷了首饰。
“闻公子拿着偷来的钱买书,是该夸你是读书人还是真君子呢?”侯莉莉站在房前的台阶上,讥讽的看着台阶下的男人。
如此多年过去,那男人无论看几遍,都让她爱的不行,一张脸比得过所有她曾见过的男人,青竹一样的气质,举手投足间自带着从容与风度,当年闻尔北上退婚时,她一眼就认定了这个丈夫,说什么也不肯放了他去。只可惜,那男人虽是自己名义的丈夫,却从不碰她。
闻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说不是自己,书是侯准给的。
侯莉莉自然不信,他哥哥哪里管这些后宅的事,拉着闻尔就去找侯老爷告状,侯老爷被吵得头疼,加上自己儿子从来没与人亲近过,自然也不信闻尔的话,挥了挥手便说家法处置。
两个壮丁冲过来架住闻尔,要他跪下受罚,闻尔不跪,一袭长衫挺拔的站在庭院中。
“先说我不曾偷盗,就是确有其事,自有闻家家法伺候,我也不必跪给侯家。”他说。
侯老爷这下动了怒,让壮丁抡起板子狠狠抽。密密麻麻的板子挨在身上,闻尔一声没吭,别说跪,连脊背都没有弯一下,宁折不屈。
心里庆幸今天穿的不是他最宝贝的那件素白长衫,这件已经打烂,透过斑斑血迹,眼见是要不成了。他衣服不多,还是从杭州带来的几件,破一件少一件,日子向来难挨。
打累了,侯老爷瞪着他,闻尔不过脸色更加苍白几分,额头因为剧痛挂着汗,神色却没有半点屈服。
他到底也没认罪,这事只好不了了之,下午彻查了许久,才知道是一个老婆子偷了去赌钱,从头到尾闻尔都是无辜,却没人对他表示半点歉意。
侯准今天与英国领事谈了一天生意,把北平附近的货运代理拉给了侯家,很晚才回家,去看了侯老爷,发现老爷子正咳嗽。
老爷子年轻时候也是狠人,凭着命在北平郊外闯出一条联通东北的商路,一路上有土匪有军阀,一枪子打在胸肺,命是保住了,从此烙下病根,天气一冷,一动怒就咳嗽不停。
“这是谁气着您了?”侯准笑笑,给老爷子递茶。
“闻尔。”侯老爷哼了一声,“你小妹丢了金首饰,那小子说不清买书的钱从哪里来,挨了三十板子也不跪家法,从没见过这么顽固顶撞的后生。”
侯准一愣,说道:“那书确实是我送他的。”
侯老爷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继续说:“那也不该当众顶撞我,顶撞侯家家法。”
侯准自知没法与顽固的父亲交流,只说:“闻公子是读书人,污蔑他的名声比杀了他还过分,父亲大人有大量,体谅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