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承昭被催得没辙,也没有能力与整个朝堂对抗,便只能暂时答应,却没想到阿室那塞会因此甩手离开。
阿室那塞的离开成为激化君臣矛盾的第一根稻草。
云承昭手握裴玉给他留下的那份名单,开始按照名单上记载的朝臣的把柄让锦衣卫开始整肃朝堂,而在锦衣卫快把诏狱填满之后,朝中百官也开始了激烈的对抗。
以先帝的罪己诏攻击云承昭,称他登基以来,无德无功,也该下罪己诏抚慰民心,甚至有言官拼死跪庭,云承昭怒而让禁卫将他驱离,那言官却心一横直接撞柱而死,又引爆了君臣之间的更大矛盾。
以至于如今朝中不少重臣挟权自重,料定新帝登基,根基尚不牢固,不敢再贸然更换朝臣,称病不朝。而云承昭岂能受群臣威胁,既然不愿意来上朝那就都别来了,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这些时日,他在后宫里练练书法看看书,似乎日子也还过得去。
只是裴玉知道,云承昭的心底必然不像表面这般平静,否则他也不会把自己折腾得如此憔悴了。
“皇兄。”云承昭裹着厚重的大氅走进偏殿,见到裴玉便缓缓笑了,语气兴奋,“我就知道,有你出马,必然一切顺遂。你和皇叔抄检出多少财物你可知晓?”
裴玉缓缓点头:“倒是猜到一些。”
“四大家族、漕帮、江南巡抚和牵扯其中的大小贪腐官员……林林总总加起来,共抄了两亿白银,整整两亿两白银!”云承昭满脸倦怠,眼眸却异常明亮,“足足抵得过我朝十年税银!”
裴玉看着眼前的少年,轻叹了口气:“他们这二十余年来不余遗力地贪腐,又命百姓改稻为桑,私自蓄养私兵商队,与外族往来贸易,贩卖盐铁茶瓷丝绸,所攫取的银两自然不匪。”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阿昭,现在我想和你谈谈你的问题,阿室那塞……”
一听到这个名字,云承昭的瞳孔瞬间缩小,他抬手压住心脏的位置在旁边的软椅上坐下,咬牙打断了裴玉的话:“皇兄,你和萧将军都是朝廷的大功臣,只是你已经封无可封,而萧将军也被封镇国公,我不知还能赏赐你们什么。”
裴玉见状,眉头越皱越紧,他顺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却被云承昭忽然抓住了手腕。
少年的眼眸从没有像这样清亮有神,然而却看得裴玉心惊,云承昭此刻的精神矍铄,竟像是笼罩着一层不祥的光。
“我做不好这个皇帝,皇兄,当皇帝太难了,太难了。不过当你的弟弟,我很高兴。”云承昭仰头望着裴玉,眼神哀戚,“我想了很久,总算是想到了。或许有一桩事我能许给你们,这也算是我这个做弟弟的,送给你的礼物吧!”
裴玉带着满腹疑虑回到了王府,他再三追问云承昭也不肯说出他究竟打算赏赐给两人什么头衔或是金银财物,只是反复重申,这一定是两人如今最想要的。
事实上,裴玉自忖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拥有皇帝绝对的信任和翻云覆雨的权势,实在想不通他还有什么缺憾。
三天之后,裴玉总算是知道云承昭所言的‘礼物’是什么了。
皇宫中的秉笔太监捧着明黄色的圣旨,如丧考妣对着裴玉战战兢兢道:“圣、圣旨到,请、请玉亲王接旨。”
裴玉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宣旨宣得这么担心受怕的,对于那封圣旨的内容也多了几分好奇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亲王裴玉,金玉其质,君子端仪……今下旨赐婚予镇国公萧玄策,良缘天作,垂记章典……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钦此!”
宣旨太监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若非裴玉耳目过人,怕是临近身边也听不清这太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