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上下打量了张统领一眼,目光落在他脚上那双皂色官靴上,轻声询问:“你们自称京中禁卫?禁卫只有神机营和锦衣卫的人能够担任,只是你们身上的甲胄既非锦衣卫也非神机营,却是京郊大营才有的狻猊甲,可见,你们在说谎。”
他的话一出口,张统领几人都愣住了,随后不自觉地后退几步,神色戒备地看着裴玉。
眼前这人竟然能将他们的来历说个七七八八,还对京中禁卫了如指掌,可见他的身份不同寻常,既不会是逃难的流民,也不可能是山上劫道的匪贼。
他们心中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紧接着,裴玉再次出手了。
他的目光还是瞄准的张统领,只是刚才是冲着他肩头的包袱而去,这回却是冲着他脚下的官靴去的。
他脚上的官靴像是新做的,上面只有一层薄灰,倒是鞋底却比寻常官靴还厚重些。
这一次,张统领却是急得不行,他往后一翻身,险险避开裴玉刺过来的一剑,转身就要拔出腰间佩刀。
然而下一秒,裴玉袖间的短箭射出,去势汹汹的箭矢逼得他不得不抬手以刀身格挡。
然而这就让他的下盘露出空挡,趁着这个机会,裴玉立刻挥剑削去他的一双鞋底,又一脚侧踢毫不留情地将人踢飞。
随后,他毫不意外地从那掉落地上的鞋底子里找出了另外一份被密封的公函。
密件暗送,通常会再放一份假的公函转移视线,这一招裴玉再熟悉不过了。
“你怎么知道在他鞋底?”萧玄策见裴玉用剑尖挑起那份密函,颇为好奇地追问。
裴玉将剑尖的信函递给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对面神色各异的几人:“方才我取他包袱里的公文时,后面那四人倒是紧张得要命,只有他看似紧张,但是目光却不自觉瞥向自己脚下,我就猜到,真正的密函应该在他鞋里。再加上他的官靴比寻常靴子还要高出些许,密信藏在哪里,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张统领?”其余几人都惊讶地看向张统领,可见在裴玉揭露之前,就连他们也不知道这位张统领身上还藏着另外一封真正的密函。
“你到底是谁?”张统领忍痛捂着胸口踉跄站起,凭借直觉和胸腔传来的疼痛,他敢肯定裴玉刚才那一脚一定是把自己的肋骨踢断了几条。
裴玉没有理他,只是和萧玄策一同打开密信查看里面的内容。
看着看着,裴玉竟然轻笑着念出声来:“……锦衣卫裴玉,近狎邪僻,蛊惑圣心。实为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为清君侧,肃朝纲,故遍邀各州府郡英武豪杰,捉拿此贼,枭首灭尸,以平世乱,以安人心!”
萧玄策看完密函内容后也沉默不语:“……”
也不知哪个人才,竟然在这密函上宣称裴玉以色侍人,秽乱宫廷,就特么差点儿明目张胆地指着裴玉的鼻子说他和灵武帝之间不清不楚了。
他转头偷看了一眼师弟的脸色,很好,师弟现在已经动了杀心了。
萧玄策默默收起手中密函,想着等见到灵武帝再给他老人家看看,指不定他老人家会是什么表情呢!
“这信上的内容,你知道?”裴玉微笑着询问张统领。
张统领很想否认自己知道密函的内容,然而他不知为何,在裴玉那清冷到近乎冷漠的注视中,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知道。”
“你信?”裴玉又问。
张统领舔了舔下唇,犹豫着开口:“锦衣卫残暴凶狠,对朝廷忠臣多有残害,那诏狱之中更是不知有多少冤魂游荡。他们的仪鸾司指挥使裴玉不过弱冠之年,却因为一年前虎口救下陛下而官居三品,这等升迁的速度可谓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