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从他口中喷出,丝毫不见天潢贵胄该有的优雅高贵,倒比市井泼皮更怨毒污秽。
倒是一直面色苍白的云承昭见到这一幕,却开怀大笑起来:“云承睿,与虎谋皮的滋味怎么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这蠢物竟然敢与他们达成协议,白白葬送了天圣朝的江山。便是下了地狱,那些枉死的边塞百姓也不会放过你的!”
“阿室那塞,快让你的人放开陛下,有话好商量!”袁尚书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连忙开口想要稳住阿室那塞,“你既与我们陛下互为盟友,怎可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
阿室那塞淡漠道:“你倒是说说,何为信义?你们不是向来以天朝上国自居,嘲笑我们西域小国野蛮之邦,不通教化不知礼仪么?我是个野蛮人,哪里懂得什么叫信义?我只知道,天底下皆是因利而聚,利尽则散。既然云承睿自己无能,将这大好局势一手葬送,我又为何要履行之前的盟约?”
袁尚书等人瞠目结舌,面对这软硬不吃的阿室那塞,他们还真的束手无策。你说他不守君子之仪吧,他直接承认自己是个小人,这还能说什么?
来硬的么……阿室那塞据说是疏勒国第一高手。司空远虽然身手了得,到底年纪一大把了。俗话说拳怕少壮,司空远未必便能抵得过阿室那塞。
裴玉和灵武帝等人虽在城墙之下,倒也通过云承昭的骂声猜到了楼上的变故。
“现在,裴大人可以和我谈谈么?”阿室那塞又笑着问道。
裴玉面色冷漠,嘴角上挑,轻蔑不屑地望着阿室那塞:“谈?你有那个资本同我谈?”
“你之前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硬闯皇宫,把你这亲弟弟给救了出去。你别说,你不在意他的性命。”阿室那塞似乎是笃定裴玉不会漠视云承昭承受痛苦,“何况,如今云承睿也在我手里。一个是你所爱护的人,一个是你仇恨的人,他们两的分量,还不值得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吗?”
裴玉满不在乎道:“云承睿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只是死法不同罢了,我又有什么好在乎的?至于云承昭么……”
云承昭一直低垂的眼眸忽然动了动,随后又缓缓阖上,掩藏住了他的所有情绪。
“紧张了?”阿室那塞却注意到云承昭这小小的情绪波动,不觉微微勾唇,笑容讥讽,“你倒是果然看重这个裴玉。那就竖起耳朵好好记住他的话吧!”
楼下,裴玉扫了一眼被阿室那塞控制住面无表情的云承昭,冷漠笑道:“我与他有何交情可言?昨夜我闯入禁宫不过是为了联络柳大人,让他寻找机会将皇宫之中储藏的火器毁了。至于救下云承昭,只是顺手罢了!”
看了一眼身边的灵武帝,裴玉又勾了勾唇角,得意洋洋道:“看在他与我是同一个父亲的份上,我才救他一命。果然,救他有功,父皇便毫不犹豫地将皇位交给我了,这样划算的买卖,天底下怕是没有第二桩了。而今我已经得了继位诏书,他的死活随他去吧,我可管不了这许多!”
“听见了吗?你在心底喜欢他,可他却并不把你当回事儿呢!”阿室那塞又贴着云承昭的耳畔道。
云承昭抿紧了嘴角,眼神如枯木般不带任何情绪。他相信,这不过是裴玉的缓兵之计罢了。阿室那塞挑拨离间的手段,太过幼稚了。
裴玉越是表现得对他不在乎,才能越发确保他的安危。若是裴玉对他过于紧张,只怕他们都会任由阿室那塞随意拿捏了。
阿室那塞似乎要让云承昭彻底死心,举起手中长刀就要落在怀中少年那白皙的脖颈之上。
与此同时,裴玉如玉雕雪砌的假人一般,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高举手中的旗帜大喝一声:“攻城!”
显然是当真不把云承昭的死活看在眼底。
他身后的将士下意识地就把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凑近对准城门方向的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