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一路走到底,才看到有一间囚房里关押着一名女子,而附近的囚牢都是空的。
那女子身上的宫裙血迹斑斑,虚弱地躺在冰冷的木板上。
或许是怕她做出自残的行径,她的手脚都被铁环固定在床板上,就连下颌都被人卸了,以免她咬舌自尽。
牢房的门没有上锁,木门只是虚掩着的。
裴玉挑眉,用手中折扇推开房门,缓步走进去。
他站在逆光的方向,大半张脸都埋在黑暗中,只有墙上的一线灯光落下,照亮了他小半侧脸。
女人面无表情地望着头顶上的石板,似乎对身边的一切事物都不感兴趣。
她的手指应该是上过夹棍,指甲盖都被碾碎,看上去凄惨无比。按说这样的额疼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可是床上的女人除了呼吸又急又重之外,竟再没有发出任何其他的声音。
“清涟?”裴玉淡淡地开口。
女人的眼珠子终于转动了一下。
说话的人应该是个年轻男人,声音很好听,与她这两日听到的粗粝凶狠的呵斥声都不相同。
又换人来折磨她了么?
清涟的视线从房顶转到旁边,随后,那双木然且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大到了极限。
如果用一种恰当的比喻来描述女人,那就是活活见到了鬼!
她死死地盯着裴玉那张比女人还柔美的脸,颤动着下颌试图发出声音。
只是她挣扎了许久,却只能发出喑哑的气音。
混杂着血水的涎水从她的口角流淌出来,让裴玉注意到她的牙齿也被人强行拔了几颗。
裴玉皱了皱眉,在原地伫立片刻后,转身就要走。
似乎是察觉到裴玉要离开的想法,女人突然疯狂地挣扎起来,试图用自己发出的动静吸引裴玉的注意力。
裴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清涟。
裴玉本来就是为了找到她,才费力将白虎堂那两个无赖送来诏狱,眼下见清涟的反应不寻常,心中更是来了兴趣。
只是他深谙谈判之道,更喜欢以退为进。如今清涟这样的反应,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清涟见自己的举动有用,更加激动地呜呜‘叫’起来。
“你有话要对我讲?”裴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清涟立刻费力地点点头。
裴玉轻轻挑眉:“你涉嫌下毒谋害皇上,据说已经证据确凿。若是要求我为你翻案,只怕是难。”
清涟又摇摇头,眼神哀求地望着裴玉。
裴玉看了看她不断留下涎水的嘴角,沉默了片刻后,用带着鹿皮手套的手指压住清涟的下颌微微往上一抬。
只听一声细微清脆的咔哒声之后,女人的下颌被接了回去。
“是你,你回来了……”清涟发现自己能说话后,立刻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大喊道,“你回来了哈哈哈哈……”
裴玉:“……闭嘴。”
清涟顿了顿,竟可怜兮兮地安静下来,只是眼睛却一直盯着裴玉的脸看,那眼神有惊喜,有困惑,还有几丝畏惧。
“你认识我?”裴玉清楚,这个女人不可能认识他,那么她认识的,应该是一个长得和他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