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一左一右地穿过人群落在,大厅中的宴会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高、潮。
大厅中间被人搬来了一面直径超过半丈的大鼓,一名头戴百花角冠的窈窕美人正在鼓面上轻移莲步,翩迁起舞。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教坊司的头牌碧姮娘子。
她的面上带着浅笑,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群在用何等眼光打量着她,一心跳着自己的鼓上舞。
裴玉停下脚步,扫了一眼还在不断起舞的女人,转头看向周围的人群。
“裴大人,再饮一杯如何?”坐在主位上的忠亲王笑呵呵地端起酒杯,对着不远处的裴玉道。
裴玉低头看了看桌上的酒杯,眉宇轻挑。
他方才用过的青玉薄杯已经被人调换,现在摆在桌案上的是一只胎薄如玉的瓷杯。
他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走上前敬了忠亲王一杯酒:“这杯酒,就当是为微臣的无礼赔罪了。”
忠亲王不解地看着他:“裴大人何处无礼,怎么本王竟不知道?”
裴玉微微一笑:“还请王爷先饮了此杯,微臣再说不迟。”
忠亲王饶有兴致地喝下了杯中美酒。
他还未放下酒杯,就见到一把沾血的短匕哐啷啷砸在自己面前的矮桌之上。
还未干涸的血迹甚至溅落了一滴在忠亲王的手背上。
忠亲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周围的人也都倒吸了口凉气,惊讶地看着裴玉。
附近的乐师看到这场面,手上的力道一紧,拨弄出来的音调瞬间拔高,随后乐声也跟着断了。
碧姮娘子茫然无措地停在了原地,只是她那双盈盈美目在望向裴玉的时候,却掠过一道不易觉察的暗光。
“裴大人,你这是何意?”坐在旁边的世子云华英猛地站起身来,脸色不善地看着裴玉。
裴玉微笑着拣起匕首,轻松地笑了笑:“抱歉,手滑。”
他的道歉毫无诚意,周围的人看得越发迷惑。
纵使裴玉深受陛下恩宠,但在忠亲王面前如此拿乔,未免也太狷狂了些。
“裴大人,这是何意?”忠亲王不动声色地抬眸,看着裴玉。
“亲王千岁有所不知,尊府上有下人僭越,竟趁着微臣醉酒之时,将微臣引至府中女眷闺阁。好在微臣虽不胜酒力,却也保持着清醒,否则冒犯亲王家眷,岂非是犯下了死罪?”裴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忠亲王。
忠亲王面不改色地听完了裴玉的话,笑了笑:“我当什么事,这原是本王吩咐的,不过是希望诸位宾至如归,才派去本王的侍妾服侍。既然裴大人不喜,却也没有大碍,何必盛怒至此?”
裴玉低头俯视着忠亲王,微微挑起嘴角:“那么,我点心里的药也是王爷吩咐人下的吗?”
他说话的声音刻意压低,但是水阁里此刻落针可闻,就算他的声音再低,周围的人也不可能听不见。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惊讶不已,却也对裴玉的怒意有了几分了然和理解。
难怪裴玉敢在亲王面前扔刀,这是有人不要命地把手伸到老虎头上去了啊!
在座的皆为权贵世族,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亵玩贱籍女奴和娈童,那是因为他们是士族,但是他们却绝对不允许自己沦为被玩弄的对象。
哪怕对方是亲王甚至是皇帝,都不能如此嚣张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