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怕是难逃生天。
“我把他带上。”陶俊龙在做出决定以后,态度也很坚定,“至于山寨里的其他人,寨子里的钱物由他们分了,去其他地方谋生也罢。”
他心中比谁都清楚,自己做山间强盗到底只是权宜之计,为了活命不得已为之。
如今他们涉水不深,陶俊龙尚且能掌控山上那些人。他只怕山上的人过惯了这种来钱快的生活,心智被欲望操控,日后尾大不掉,那才是所有人的末日。
裴玉对他的安排不置可否,只是告诉他:“你入京之后若是遇到难处,可去仙居楼找他们掌柜的,只说是我让你去的,或能助你一二。”
仙居楼是锦衣卫旗下产业,如今由裴玉的心腹李行秋在打理,陶俊龙若去投奔,至少能保证自己和林誉衡的安全。
说起来,裴玉倒是蛮喜欢林誉衡这个干净纯粹的小少年,林誉衡给他的感觉有点儿像云承昭,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一直有意无意地想护着林誉衡两人。
虽然裴玉说得云淡风轻,但是陶俊龙却深知裴玉给出允诺的价值。
他深深地对着裴玉鞠了一躬:“大人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裴玉对着他轻轻挥了挥手,他便带着林誉衡去收拾行李准备离岛了。
在这乱世之中,每个人都被命运的洪流裹挟前行,最终也只会被历史的尘埃掩埋。
然而身处当下,他们每个人面对世道的艰险,都选择以最勇敢的姿态去迎接未知。
裴玉收回视线,看向萧玄策:“十天之内,我会赶回来。”
萧玄策轻笑:“不必,你一路留好信号,我伤好了就来找你。”
比起被全国通缉的裴玉来,他的境况反而要好过很多。
裴玉沉吟片刻:“你身上的伤至少还需修养半个月。所以,如果你在一个月之内出现在我的眼前,你知道后果的。”
萧玄策知道裴玉是担心他不顾伤势逞强,便举起手作起誓状,不出意料被裴玉拦下来。
直到三人都离开了湖心岛,这座小岛才又沉寂下来。
萧玄策走到了渡口的位置,看着架在岸边一长一短两条鱼竿,浓黑的剑眉微微蹙起,学着刚才裴玉的姿态,出神地望向远处的湖面。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忽然,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踱步至他面前,在他身边站定。
老者年逾七旬仍旧精神矍铄,他那双灰色的双瞳像是蕴含着磅礴的力量,带着洞悉事情的通透,又掺和着几分慈祥望着萧玄策。
萧玄策没有回头,只是慢慢地低下头,盯着水面上飘零的芦花:“师父。”
这人不是历经三朝的前帝师岑济安又是谁?
事实上,在裴玉率先前往湖心岛时,岑济安就现身了。只是他吩咐萧玄策,不要将他的行踪告诉给裴玉。
萧玄策左右为难了片刻,便在岑济安的大巴掌的威胁下暂时屈服了。
岑济安趁着夜晚无人时上岛,却在另外一处隐蔽的河岸落脚,草丛中的那艘船,也是岑济安当时趁着月色登岛的船只。
方才,萧玄策假借陶俊龙之名,把那艘船交给裴玉了。
此刻见到自家师父,萧玄策的双膝毫不犹豫地跪下:“我有错。”
岑济安不紧不慢地摸了摸自己胸前雪白一片的胡须,慢吞吞道:“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