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公颇有耐心,温声解释道:“哥哥不是中原人,所以眼睛的颜色才跟我们不同。”
桑儿仍觉得新奇,悄悄觑着花河,观察他完全与中原人不同的相貌。
花河道:“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安乐公嘴角一瞥,“没什么意思,看你脸色不好,被我那好侄儿吓坏了吧。”
花河没否认,静静瞧着他,不知对方突然与他搭话是何意。
安乐公见他不答,笑容更大,看看左右,压低声音,“只是折磨俘虏而已,他更可怕的地方你还没见识过呢。”
说完这句话,安乐公抱着桑儿咯咯笑起来,笑声刺耳,直往人脑袋里钻。花河看着安乐公的眼睛,浑浊而呆滞,口中发着呓语,模糊不清。
桑儿伸出小手安抚着父亲,动作熟练,安乐公每次发疯都是这样的状态,从清醒到迷糊,没有任何征兆。
花河皱眉,后退一步,问道:“你们不回去吗?”他指了指晚宴的宫殿。
“哈哈哈哈哈咯咯咯……”安乐公将桑儿往怀里抱的更紧,表情狰狞,半笑半哭,凑近道:“不回,不回,宇文恪要杀人啦,桑儿还小,不能让他看见,不能!”
说话时安乐公瞪大眼睛,像是刻意吓唬小兰王。
花河嫌弃道:“你疯了吧,今日是宫宴,各国使臣皆在,他怎么会大庭广众在殿上杀人?”
安乐公又咯咯笑起来,带着些嘲笑的意味。笑够了,突然凑到小兰王耳边,热气喷到脖颈上,弄得花河一阵难受。
沙哑地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宇文恪连自己的兄弟手足都能杀,杀尽天下百姓,又算得了什么呢?”
花河愣在当场,回神时候,安乐公和桑儿早已不知去向。
小兰王浑浑噩噩回到宫宴的殿前,无意惊扰旁人,所以特意选择从层层帷幕的后门回去,这里是宫女布菜的地方,此刻人人忙乱,没有人注意帷幕后的他。
宇文恪的声音响起,花河停下脚步,站在暗处观察着宴会。
“听闻蒙洛男子擅长一种旋舞,百闻不如一见,不如常王在此表演,也给朕的宾客助助兴。”宇文恪声音平缓,无论何时都带着些慵懒与不屑。
蒙洛的王室听闻此话,神情俱变,让他们的常王殿下当众表演舞蹈,简直奇耻大辱。
众人屏息,看着常王如何抉择,此刻的常王汗如雨下,跪的艰难,死死咬住嘴唇。
“好……好。”常王慢慢起身,“献丑了。”
他的后背上还有刚才鞭打的伤痕,衣服撕裂开,伤口随着动作流下鲜血。常王人过中年,体态臃肿,站在堂上表演舞蹈,如跳梁小丑,滑稽可笑。
宇文恪竟被逗笑了,笑容阴恻恻,拿着酒杯的手不住颤抖。连清看得勉强,似是不忍,于是低头装作吃菜,沿光不为所动,正责怪侍女弄湿了一块桌布。花河探出头,发现宇文恪身侧的位置空了,霍将军不知所踪。
常王滑稽跳舞的模样,竟让花河升出怜悯,他久久盯着那皮开肉绽的背影,满目悲凉。
“宇文恪!我杀了你!”
变故在一瞬间,一直默不作声跪在常王身后的常王妃尖声呐喊,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披头散发向正中的宇文恪冲去。
俘虏进宫前都要搜身,王妃身上唯一尖利的物件也只有这根簪子。
众人惊慌,连清手脚利索,长剑一拔,早已护在宇文恪身侧。其实根本不必他,王妃刚拔出簪子就被身侧的侍卫一把抓住手腕,照着胸口死命踹了回去。
女人如破布般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就这么死了,死不瞑目,狠狠瞪着高处的宇文恪,恨他灭了蒙洛一族,毁了她的家,也恨他如此羞辱自己的丈夫。
“母后!”常王的小儿声嘶力竭喊叫,下意识向母后尸体冲过去,却被侍卫抓住领口拎了回来,憋得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