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忌心里空落落的,二人昨晚约定五年后的今日再回临水郡青石桥下相见。
这漫长的五年,便只能在无尽的思念中度过。
每年入秋以后,衙门才会张榜招兵,现在离入秋还有两个月左右,任忌想刚在入伍前,回已经阔别三年的家看看。
快马加鞭,一个月左右就赶回了京城。
快四年没有回来,此处繁华依旧。京城乃是国都,更是天子脚下,寸土寸金的地方,在这里能够有一套私家府邸,便是位高权重的最好证明。
任家辅佐殇朝开国国君征战南北三十载,是当仁不让的开国第一功臣,被任家后辈尊为老祖宗。
老祖宗立下的任家的家训:忠君报国,修身自洁,为人坦荡,勤勉思学。
以上四点,犯一条,则族谱除名,永世不得再以任字为姓,不得再踏入祖宗祠堂半步。
因此任家后代清高孤直,不恋财权,恪守本分,从来不参与党羽纷争来谋求财富和地位,更不会私下受贿,徇私舞弊,正是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君子之风,让任家在历代政治浮沉中得以保全下来,直至今日,殇朝立国二百年,任家的后代依然坐在御史大夫的位子上,兢兢业业的辅佐着每一代殇王。
任家有本家与外家之分,一直继承御史大夫位的那一脉,便称为本家,外家乃是旁系。任家从来只会在本家嫡出的儿子中找一位继承家业,担任家主,剩下的同辈,不论是本家外家,都要自行出去谋求生路,绝对不能赖在家族中,挥霍祖上基业,坐吃山空。
任忌与他哥哥任无双都是本家嫡出,这届任家家主本应该在二人之中挑一个,可是任忌不愿意一辈子被束缚在这家族和官位上,又自认为哥哥比他更适合担任家主,于是在十四岁的年纪便退出族长之争,把这全部重担留给哥哥。
从立国之初,开国国君便在皇城边最为繁华之地,赏给任家一大片土地以建造府邸,从此,任家便世代居住此地。
原本土地之大,够整个家族聚居,后来家族日益繁衍壮大,京城的土地不再够所有族人居住,便实行本家外家分开,除了本家嫡系的儿子外,其余都不可以再居住在京城任府,只能自己买地建宅。
任忌虽然退出了族长之争,却依然是本家嫡系的子孙,可以不必自寻住所,依旧与哥哥还有母亲住在这京城任府中。
任府府名叫“云起阁”,是老祖宗留下的。
任忌一路轻车熟路,走过小时候熟悉的街道,从任家角门翻墙而入。
世人皆说任二公子最为神秘莫测,十四岁宣布退出族长之争便无人再见过,时至今日,也从没以此身份活动过。甚至就连这传说中的任二公子是不是还活着,都有人争论不休。
不过京城的少女们,大多坚信不疑他还活着,任家家主已经订婚,而这身份显赫又至今未娶的任二公子成了她们大多数人的梦中情人。
不过,此是后话,任忌常年离京在外,是毫不知情的。
任忌怕被人认出来,哪怕是自己家也得翻墙进去,自己也哭笑不得。
任忌进了府,便不再躲躲藏藏,光明正大的在园子里走着,直奔母亲的住处“法空观”,母亲虔诚的信仰佛教,万法皆空,于是住所的匾额便起自梵文佛语——法空。
一路上来往仆人认出了他,一个个惊喜地喊着二少爷,奔走相告,对任忌嘘寒问暖。任家府中仆人与主子关系都好,任忌又素来平易近人,因此府中上下的家仆都喜欢他,三年多没见,当初矮小稚嫩的二少爷已经长成高大俊郎的少年,几个府中老人竟欣慰的泪眼婆娑。
等他到了法空观,早有丫鬟通知了任母,老太太颤颤巍巍地站在门口,极目远望,四处寻找着日思夜想的小儿子。
任忌远远看见母亲,招了招手,道:“娘!”飞快的跑过去,在老太太面前直直的跪下,磕了个响头,笑着道:“娘,儿子回来了。”
任母赶紧把儿子扶起来,拉在怀里怎么看都不够。
“你也真是的,出去这么久真是一点儿也不惦记你娘和你哥。你看看,我儿子长大了,也长高了,壮实倒是真的,怎么这么瘦,是不是在外面吃不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