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是夜,惊心动魄的一天过去,仍然没有任忌一丝一毫的消息,他就像是落入深海的明珠,不起一丝波澜,不着一丝痕迹,徒白牵扯人心。
枫华神情紧绷,一刻不肯放松,每一个回来禀告的侍卫,他都要抓住询问好半天,生怕错过丝毫线索。
整个京郊东南西北找遍了,若是再没有,怕是……
在那阴冷至暗的地方,让水草缠住全身,静静地躺在水下,不为人知……
枫华打了个寒战,眼睛更红了,布满血丝。
天色渐晚,这是最后一波侍卫回来禀报。
“皇上,我们顺着河向下游搜了十里,没有发现任将军。”
“下去吧。”短短三个字耗尽了枫华的力气,他吐出一口气,抬起手紧紧压在胸口。
心肝疼的发颤,让他想起几年前情1蛊发作时的感觉,抓心挠肝,当年种下的情1蛊早已解除,那份情却一直种在心间,肆意生长,蔓延多年。
明日,任无双便能回来,枫华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他若是知道宝贝弟弟为了救自己这个窝囊皇帝,落得生死未卜,踪迹全无,任无双又该作何反应。
暴怒,亦或者其他什么,无法想象。
枫华甚至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恨不能回到几个月前,大殇亡了便亡了罢,也不愿让任忌回来受苦。
天下黎明苍生的重任压在他的肩上,物化于这身厚重的龙袍,逼得他掐断了这自私的想法。
静静1坐了片刻,胸口的绞痛不那么明显,枫华才轻咳一声,起身走回寝宫。
推门进去,枫华随手脱掉身上的华服,扔在一旁,王满慌忙跟上,小心翼翼的捡起那价值不菲的金丝银羽,轻轻掸去灰尘。
“下去吧。”枫华穿着单薄的常服,摆了摆手。
向卧房走去,一个人影被绑在床腿上,跪坐在地上。
“委屈单于王,回来迟了。”枫华淡淡地扫了崖耳烈一眼,毫无诚意地道。
崖耳烈跪久了,呲牙咧嘴的挣扎一下,又不小心碰到右手的断口,那伤口已经被珍贵的草药包裹,止住了血,这么一碰,又渗出点点血珠。
崖耳烈倒抽了一口冷气,很快恢复如初,舔了舔嘴唇,低低地道:“皇上绑我来这干嘛,大殇的牢房设在宫里吗?”
枫华不置可否,淡淡一笑,在书桌前坐下。
崖耳烈见他没回答,得寸进尺,哼了一声道:“我白天还差点杀了你,现在竟然敢跟我共处一室,你就不怕我再次动手?”言毕嘲笑地瞥了眼身上的绳子,“就这几根烂草根,困不住我的,小皇帝。”
方才枫华坐在书桌前,铺开了京郊的地图,仔细研究者河流和附近的村庄,推测任忌可能的位置,用朱笔重重的画上圈。听见他这几句话,眼皮都没抬一下。
崖耳烈突然感觉脖子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低头一看,一把锋利弯曲的苗刀很有分寸的贴着他的皮肤,再施加一丁点力气,便能在他脆弱的脖子上划下一条血流不止,足以致死的伤口。
稳稳端着那苗刀的人,正是白天在大殿上,破坏了他刺杀大计的少年。
少年冷着脸,像索命的无常,没有一丝声响,连呼吸都好似停止,浑身着黑,半个身子隐匿在黑暗中,如若不靠那把掩映着火光的苗刀,根本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朕当然没想着要用那根绳子困住你。”枫华这才不痛不痒的轻轻一扫,有些嘲弄地道。
崖耳烈因为脖子上悬着刀的缘故,没敢造次,僵硬着脖子,瞪着枫华。
“任无忌的徒弟,不错吧,很有他师傅的风范。”枫华忽略了他的目光,挑了挑眉,那挑衅又骄傲的神情让崖耳烈怒火中烧,冰凉的触感却提醒着他眼下悲凉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