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吃到一半,纪家小儿子回来了。
他带着脑子口罩,拎着个大行李箱,风尘仆仆地推开门,像是着急跑回来的,在餐桌上坐下的时候还在喘。
纪伯父训斥他不懂礼貌,他冲我点头,小声喊:“秦先生好。”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脸似乎比刚进门时更红了。
吃过饭,我没有多加逗留,走到院外拐角处,余光又瞥到一个黑影在门口探头探脑。
他除了长高不少,其他看起来一点都没变。
接下来的日子更加忙碌。
父亲兴许是听了魏萱的劝,对我戒备重重,我在集团旗下的一个电子产品公司里做了大半年的策划部主管,年末才获得一次晋升。
这太慢了,远远不够。
我开始认真考虑结婚的事。说是认真,实际上再儿戏不过,我甚至连对方的面都不用见,就知道他她是不是我要找的理想配偶。
父亲给我寻了几个条件相当不错的世家千金,我表示高攀不起,接二连三地拒绝,他表面上遗憾,心里不知道松了多大一口气。
下半年应酬多,再加上魏萱把我要成家的事透露出去,各种聚会邀请纷至沓来。社交活动有利于拓宽人脉,我参加过几次,也遇到几个条件符合的对象,回去魏萱问我怎么样,我都说挺好。
我把他们挨个编号,到时候骰子一扔,谁朝上就选谁,简单至极。
比起那些,让我意外的是在聚会上见到过几次纪之楠。听说当明星也需要交际,尤其是不红的,削尖脑袋往这种场合里挤,盼着被哪个老板看上,从此星途坦荡。
他生在纪家,应该不缺钱,跑来这里的原因有待商榷,但来这种场合的人都带着目的,我不信他单纯地喜欢喝酒,或者喜欢热闹。
昨天晚上李少在私人会所撺的局纪之楠也来了,坐在角落里捧着杯酒发呆,有人拉他献歌一曲,他摇头不愿意,周围人闹着让他罚酒三杯,他真就老实巴交地喝了。那酒后劲大,我都受不住,没多久他就在那儿摇头晃脑,一脸痴傻相,咧着嘴笑。
李少不知从哪儿请来的两个杂碎人,凑到他跟前去,一看就没安好心。我坐的位置正对纪之楠的方向,灯光昏暗,视线避无可避,我看见有只手往他屁股上摸去。
毕竟是纪之樟的弟弟,我还是出手管了这个麻烦。
扶着醉鬼出门,冷风吹过来,他团着手脚往我怀里钻,我讨厌他这副样子,把他往外推,他抬头看我一眼,然后笑弯了眼睛,拉长声音喊我:“秦——先——生——”
把他送回家时,纪之樟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我隐隐猜到点什么,但不知道该怎样询问。
或许不要开口比较好,顺其自然,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最近公司里的女员工都在讨论一档真人秀,我从她们口中听到纪之楠的名字,他好像还挺红。
那天从隔壁市谈完业务回来的路上,我开了半天的车,累了就停在市郊人造湖边上抽烟。
旁边有百十个人聚在一处,地上架着摄像机。我这边刚抽两口,就听见有人尖叫,女人的声音响彻云霄:“纪老师落水了!”
我记不清当时自己怎么想的,等反应过来,已经跳进湖水里了。
十一月份的首都温度很低,只有我一个人下水救援,等我把已经不乱扑腾的落水者拖到岸上时,周围人又哭又喊地围上来,我只来得及探了下他的鼻息,就被挤出去了。
还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