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其他公司谈合作,对方代表席间说到最近入股一家娱乐公司,由于不是第一次合作,我和他已经很熟,算是半个朋友,他想卖我人情,说手上有一部名导的电影正在选角阶段,问我家里那位有没有意愿参与,他可以帮忙引荐。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那位朋友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秦总对家里那位果真爱护得紧,也是,哪个有本事的男人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呢。”
他这番话如同一击重锤,敲响了我脑袋里的警钟。
我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自私,病态,想把他捏在手心里,让他只听我一个人的话。
散席后我去卫生间用冷水冲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开始害怕,遗传精神病这种荒谬的念头都出现在脑海中。
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不一样的,被他那双黝黑的眼睛看着,好像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了。
我讨厌这种感觉。
我要远离他。
纪之楠是真的傻,完全没有察觉我的回避。
无论多晚,只要我推开家门,他一定在客厅里等我。有一次我应酬到凌晨两三点,他还蜷在沙发上,结果第二天就发起烧来。
我让他以后不要再等我了,他抱着毯子说:“反正我在家也没事,你就让我……”
我打断他:“不需要,你管好自己。”
我不喜欢他,自然不会包容他,他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提要求。
他被我的话噎住,过了好半天才说了句“早点睡”,然后把毯子放在沙发,独自上楼去了。
入冬后,工作更加繁忙,早出晚归成为常态。
我跟纪之楠分房睡,晚上他听话不再等我,白天却起的很早,吃早餐是我和他一天当中唯一能碰面的时间段。
12月末的某一天,纪之楠在餐桌上问:“元旦要去你家过吗?”
语气中竟带着期待。
他很少在吃饭时跟我说话,我抬头看他,发现他比从前更白了,脸颊上全无血色,皮肤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竟生出些透明感。
我不禁皱眉,在家待着分明没有拍戏辛苦,怎么一点肉都没养出来?
鉴于他这个要求并不无理,我答应了。
我以为他是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想找人说说话,结果他到了秦家依旧是闷不吭声,坐在边上听别人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下午吃过饭,准备回去时到处找不到他,阿姨说楼上暖气足,他可能上楼去了。
我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这里许久没人踏足,空气中都飘着久积灰尘的味道。
纪之楠趴在我的书桌上睡着了,面前放着我高中时的笔记本,扉页龙飞凤舞地写着“秦岳”两个字。
他头发有点长,盖住纤长的睫毛,发尖随着呼吸轻微颤动,像掩盖着展翅欲飞的蝴蝶。
我突然有一瞬间的慌张,怕他就这样飞走了。回过神来又觉得可笑,他怎么会走呢。
从秦家出来,我顺路带他去剪头发。
理发的造型师对他黑亮的头发赞不绝口,说跟他眼睛的颜色特别配,又问他是不是明星,好像在哪里见过。
纪之楠笑着说你猜啊。
回去的路上,他小声地哼歌,手指在膝盖上敲打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