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菁似有些难以启齿:“你没看见她头发里沾着柴草碎屑吗?她换了干净外衣,但粘在头发上的草沫子不易清理干净,那是伙房里堆着的柴草,咱们院儿里没有的。若非……与人那什么,怎至于滚了一身,连头发都沾上了?”
邵良宸自认已是目光敏锐超越常人了,可很确定方才没看到悦儿有什么油渍和柴草,他静静盯了何菁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也能看得出,我今日去过哪里?”
“你不是去豹房了么?”何菁说得十分轻松。
“……不是小五对你说的?”
“不是啊,”何菁笑了笑,“从你靴面上的褶皱与膝下新蹭的少许灰尘便可看出,你今日必是向人行过大礼的,普天之下,还有几个人需要你行跪礼的?”
邵良宸有点后脖颈发凉,但同时也觉兴奋,她这套本事可比前世厉害多了,颇有侦探之风。他欠身将手肘支在炕桌上,兴致勃勃地问:“你来说说,你还看得出什么?”
“我还看得出,你今日牵着马走了不少路,右手袖口都被马鼻子蹭脏了一点,你还在个挺整洁讲究的地方坐了好一阵,把袍摆都压皱了。所以,”她抬眼看他,声音小了些,“我那时才会猜你是外面有别的女人,过去找她了。”
可见如果他真在外面偷腥,决计是别想瞒过她这双火眼金睛的,邵良宸一笑:“我是走累了在茶楼坐了半个时辰。你这双眼睛可真不寻常!我该向你学学,若是我也有了这套本事,将来办差必定事半功倍。”
何菁很真心地谦虚:“这点本事在我身上也没什么用,也就蒙你看得上罢了。”
邵良宸略感忐忑,手上捻动着一颗白棋子:“你既看出我去过豹房,不想问我去做什么的么?”
何菁有些奇怪:“不是为昨日皇上亲来主婚谢恩么?还有别的事?”这毕竟不是她能用眼睛看穿的了。
“呃,你说的没错,就是为这个而已。”他还想再与她多过几天无忧日子,暂时还不想说。
看出她眼神闪烁,邵良宸忽意识到:完了,我这一心虚,反倒让她领会成了另一重意思,定是以为我找皇上“谈情说爱”去了。
唉,这小妮子前世就有腐女倾向,只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把这点心思揣测到我身上来……
更漏滴答,两人都没了多点下棋的兴致。
邵良宸忽问道:“你昨夜也没睡好吧?困吗?”
何菁缩回执棋的手,粉面泛红,怯怯地问起早就梗在心头的一个疑问:“你今晚,还要宿到书房去么?”
邵良宸微挑眉心:“我自然可以宿在这边,不过,你想说什么呢?”
这般明晃晃地明知故问,还叫何菁如何答话?她扭捏着艰难吐字:“我觉得……今晚我会好些,不会再如昨晚那么不济了。”
那种事是维系夫妻感情的一大关键,纵使不考虑报答他好意的因素,也不容忽视。经过今日被他撑腰一事,何菁深觉自己又多喜欢了他一点,想来再到了床上,或许表现也会好些,应该足以完成这项艰巨任务。
“其实,我只是胆怯,又不是不喜欢你,即使又像昨晚上那样,你……大可不必那么……那么客气。”她又没反抗,只要他再主动些,事儿也就成了,只是叫何菁自己说出这话毕竟难堪,她脸都红了个透,眼神瑟缩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