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胡保常在西单南街口上开了一家胡记医馆,他本人并不在医馆坐堂,管看病的都是他的子侄和学徒。
这日适逢沐休,胡太医便在自家医馆大堂里闲步徜徉,不时对一众正在为人看诊的弟子们指点几句。蓦然一抬眼,见一个身形高挑、器宇不凡的年轻公子迈步进门,却是东莞侯邵良宸。
胡太医笑呵呵地迎上前,出言却仅是轻声:“哟,邵侯爷,稀客啊。”
邵良宸恭敬拱手:“胡太医好,我有点事想来麻烦您。”
“唉,你我之间还何须客气?”胡太医过来携了他手臂,拉他穿过大堂后门,去到后面的一间储药小室,“来来,为贺你新婚之喜,我早就为你备下了。”
邵良宸听他这一说,就有点猜到了所指何事,忙推辞道:“我来找您不是为那个……”
胡太医哈哈一笑:“年轻人莫不开也是难免。”说话间已从柜橱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语带神秘,头头是道,“这可不是寻常红铅、秋石之类的俗物,是拿紫河车混了山獭阳。物所炼制。你可知山獭为何物?那玩意性最淫毒,雄儿常常抱树而死,阳。物入木数寸,需破树方可取之,用于壮阳,比海狗肾的功效还好。”
邵良宸听得甚为新奇,忍不住问:“竟有这种稀奇东西?那东西长得什么模样?”
胡太医笑道:“药又不是我亲自采来的,我也不曾得见。只知道这东西着实厉害,有病的吃了可以治病,没病的服上一粒,可保你夙夜不萎!”
邵良宸俊脸泛红,哭笑不得:“我真不是为这来的。”
“你不是为这来的,收下又怕什么?”胡太医硬将那瓷瓶塞到他手里,“我知道你春秋正盛无需服药,但这些东西都是情趣之物,用之适量也不伤身子,试试也无妨。闺阁之趣,谁嫌多呢?”
邵良宸两颊发烫,见人家如此热切,只好将那瓷瓶揣进怀里,问道:“敢问胡太医,可有什么方子能免于女子怀孕,同时又不伤身子的?”
胡太医捻着胡须听完,慢悠悠地问:“你要不伤男身,还是不伤女身?”
邵良宸大为意外:“啊,还有这等区别?”
……
一个多时辰之后,那个小瓷瓶已被邵良宸收在了自己家一处隐蔽的柜橱之内,他盘腿坐在正屋次间南炕上,手里拿着一个比那个稍大些的葫芦形瓷瓶,对何菁慢慢解说。
“我细细想过了,咱们一道上路,朝夕相处,若说叫我一直忍上几个月不与你行房,那倒也没什么。”见何菁有意插口,他摆了摆手,“你先听我说完,我是有考虑的,这次的差事非比寻常,而且又是路途遥远,倘若有个万一,害你半途中怀了身孕,那可是一大麻烦事。到时不论是养胎还是堕胎,都不方便,一着不慎,便可能为你留下病根,说不定都会有性命之忧。”
何菁蹙眉问:“那你就打算多忍这几个月?”万一真回不来了呢?跟他结了婚还只做过有名无实的夫妻,不遗憾么?
邵良宸竟出乎意料地摇了头:“这不是我想忍就可以的事。你不晓得,有些太医、医婆、嬷嬷之类的人物眼光很毒,对女人是闺女还是妇人,一眼便可分辨出来,甚至近日有无行房均可看得出。王府那种地方正是这种人的汇聚之地。我带了你过去,势必要对外称夫妻才自然,总不能说咱们是兄妹吧?届时叫那些人看出你是处子,或说看出咱们长久都不行房,于咱们就有大麻烦。”
所以说性生活总还是要有的,而且还要保持比较正常的频率,何菁脸上有些发热,问道:“那,你的打算呢?”她看了看他一直捧在手里的瓷瓶,似有所悟。
“今日我去拜访了胡太医,向他询问,可有什么药物给女子吃了可以避孕,又对身子没有损伤,惦记着向他讨教了来,好给咱们路上用。”邵良宸眉心微微蹙起,似显失望,“可惜胡太医说,是药三分毒,再小的毒性也是毒性,你的体质本就偏寒凉,再服食那种药物恐怕对将来受孕有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