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台涟一睁眼就见到钱宁紧挨着他的板床坐在板凳上打哈欠,正想问他干嘛守到这么近来,钱宁看见他醒了,也没说什么,直接就拿手里的钥匙给他打开了手铐。
原来就是不想吵醒他,等着他醒了给他开手铐呢。
朱台涟有些意外:“你这就对我放心了?难道自以为昨夜那些话已将我说服了?”
钱宁很自然地一笑:“王长子本来也不是我们的囚犯,昨日这般都是权宜之计罢了,还请王长子别为这事儿记恨二小姐。”
这人看着粗,其实处处都细,这点话一转弯,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何菁头上,世上所有人,王长子最不可能记恨的当然就是二小姐了。
朱台涟暗暗感叹:菁菁他们两口子看着不笨,居然就放心跟这么一个人精联手,将来真被这人算计进去可怎么办?
洗漱用具都为他备好了,见到铜盆面巾都很精致讲究,与这破屋子格格不入,便知道这都是何菁他们行李当中的物品。
钱宁很快扔下镣铐就出去了,朱台涟洗了脸,也踏出屋门。
庭院白天看上去比夜间更显宽敞,钱宁抱着手臂在院中闲逛,厨房的窗子和门都敞开着,可清晰见到何菁正在里面忙着做饭。她还穿着王府里的绫罗衫裙,却像个干粗活的妇人一般挽着衣袖,还在头上裹了一方锦帕,忙碌于锅碗瓢盆之间,看着十分违和。
县主妹妹在做饭,钱宁却在一旁闲着等吃,朱台涟看得十分碍眼。
“你,过来!”他向钱宁吆喝道,就像监狱看守在吆喝一个放风的囚犯。
第84章死缠烂打
“你的短打功夫如何?”朱台涟问钱宁,“与二妹夫切磋过么?你们两个孰高孰低?”
钱宁憨憨地一笑:“我如何能与邵侯爷比?连我们指挥使大人都对他的功夫赞不绝口呢。”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朱台涟走近两步:“来,你我过招试试。”
钱宁怔了怔,朝厨房望过去。何菁刚搅了一遍锅里的粥,听见了这边的声音,就离开灶头,一边拿手巾擦着手,一边站到厨房门口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似乎不打算发表什么意见。
那就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钱宁就像个打把势卖艺的,向朱台涟团团地一抱拳:“请王长子手下容情。”
朱台涟一挑唇角:“你别来故意容情就是了。”
钱宁握起双拳提至胸前,摆了个起手姿势,见朱台涟侧身而立,示意他先进招,钱宁便踏上一步,“呼”地一拳挂着风朝朱台涟面门击去。朱台涟闪身一避,动作快极,待钱宁紧跟着撞来一肘,他再次闪身一避,而后才以左掌挡住钱宁手臂,右手出拳朝钱宁面门攻到。
何菁之前仅仅目睹过邵良宸一次实战,就是跟着他去到北镇抚司借钱那回,那还是他单方面碾压对手,根本没看两招就结束了战斗,其余时候跟着他学防身术,也只见到他比比划划,现在才是她头一回当场见到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过招,不禁大感新奇。
见过的人都知道,真正的武人过招根本不像武侠片里那么飞来纵去、花里胡哨,人家每一招都出的很实在,有时快有时慢,姿态虽然没片子里那么唯美,但中华武术本就是一项动作十分协调的活动,所以这样实打实的交手过招也很具美感,就像是一种特别的舞蹈表演。
只是在何菁这外行人看来,眼前两人切磋的招式也都显得十分凶险,好像钱宁每一拳打过去都要给二哥一个满脸花,二哥每一脚踹过去都要让钱宁骨折,令她看得既赏心悦目,又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