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问:“您父亲一开始只是发疯要去找儿时的老师算账,后来怎么进了ICU?”
许凯长叹一声:“他那次发疯被司机拦住了,我跟我妈就从外地赶回了海市,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是压力大,发酒疯。可从那天起,我爸就时不时发疯,把陈年旧事都想起来了,一会儿要找这个报仇一会儿要找那个算账。他说得咬牙切齿,其实都是芝麻谷子的一点小事。”
他顿住,看了眼齐小溪,解释道:“齐小姐,我爸这人平时脾气很好,从来不跟人结怨,他真没那么多仇人!”
齐小溪点头表示同意:“我信你,他最先想起的是儿时被老师罚跪打手心,说明这事在他心里可能是最深的仇了。”
“没错,所以我们看他一直说恨这个恨那个,还要去报仇,都觉得很奇怪。差点把他送去精神科检查,结果他自己跑去了清平路的房子,等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昏迷不醒了。送到医院,医生也查不出问题,可每天晚上都要抢救一次,我妈找了国内外的专家来会诊,也没查出原因。这时有位外地的医生提醒我们,我爸是不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我这才查到他找玄妙道人做过法事,可已经找不到这混蛋了。”
齐小溪皱眉:“之后呢,你还找过什么人?”
许凯道:“我去过海市东区的道观,人家说没这个业务。我只能四处打听,一共找过四个,有两个是外地很有名的风水大师,可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真大师还是骗子。”
“风水大师只能看风水,你要找捉鬼降魔的啊!”齐小溪无奈道。
许凯苦笑:“我也不懂这些,只有一个道人给了我几张符,让我贴在我爸身上,可根本没用啊。人是死不了,可也醒不过来。另外两个看了一圈说回去准备准备,结果回去后再没消息。还有位大师暗示我赶紧把房子卖出去,真不是我想坑别人,实在是我爸快扛不住了啊。”
“有多少人来看过房子?”齐小溪问。
“一共十一家,我们八百万买的,六百万想卖,中介说很快就能卖出去,结果人家来看过后回去都出了事,有出车祸的,有捅了人的,连中介都差点把他同事推下楼!”
齐小溪皱眉:“这么厉害?都出事了?你不是说有严重有不严重吗?不严重的到什么程度?”
许凯眼神有些躲闪:“不严重的就是没弄出人命!只有一家没出事,那男的可能八字硬吧,不过他打听到一起看房的都出了事,中介也差点出事,他也不敢买了。我只能一再降价,我也知道越降越不好卖……”
齐小溪说:“你降到五十万,甚至说十万就卖,是想找个贪心的人,贪便宜把房子买下来。你看周老夫妇年纪大了,又很贪心,觉得就算害了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许凯吓了一跳,想否认,可看着齐小溪澄明的眼神,他突然开不了口,只扭捏道:“齐小姐,我是真没办法了,我也不想害人。可总不能看着我爸去死吧,医生说再这么抢救几次,我爸肯定就没命了!
齐小溪没指责他,人都是自私的,遇到危险时,道德底线就会下降,所以那些能为他人舍命的人才更珍贵。
她把资料都收起来:“这些我能带走吗?”
“当然!还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说。”许凯语气更加恭敬。
齐小溪道:“我现在手头有点紧,所以只能一万成交,如果我能顺利把房子清理干净,高价卖出去,一定会补上剩下的九万元。毕竟你当时出的最低价是十万,我一万买下来算是乘人之危了。”
许凯愣住,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这八百万就当打水漂了吧,能让我爸赶紧醒过来才是最要紧的。”
他犹豫片刻,又问:“如果你不能清理干净呢?”
齐小溪伸手在脖子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我就是替死鬼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