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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总也该为这些糟心事做个了断。有了今日这一遭,后宫里总也不会再有不长眼的小人物找她麻烦了。
宁妃手拿绢帕抹着眼泪,哀哀期期地连连请罪,这时还抬头说:“臣妾自知这一回是做得错了,只不知往日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竟这许久都入不得皇上的法眼?臣妾斗胆请皇上明示,绮雯姑娘能做到的,臣妾一样也能做到。臣妾不是只为争宠,不过是……是想为侍奉皇上尽一份心力。”
她就是不明白,论美貌自己不输她,其余还差在哪儿,是诗词歌赋弹琴唱曲,还是温柔体贴耍嗲撒娇,自己也都可以学啊。
皇帝深感无力,气极反笑:“朕来告诉你,她做得到的,你没一样能做到,你做过的那些事,也是她一件都做不出来的。你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这辈子都别想与她比。”
他没力气与她多纠缠,转过身道:“回去将朕的话传给那两个选侍,你们三人谁想出去,朕都可以准许,婚事嫁妆也绝不委屈你们,只要你们决定,朕一天都不会再耽搁你们。”
说完他就迈开大步走了。当初选秀就不是他所情愿的,现在想来,更是觉得早该放这几个女人出去,若是再早几个月,何馨儿说不定也还能捡条命。
至于太上皇后的唠叨,他这回也不想搭理了。源瑢与他的争斗愈加焦灼,与这位老娘的矛盾也是无可回避的。反正他一切乖顺听话,也不见得能讨她的好。
扈从下人们都在后面紧跟着,等转过一个弯走到清净的夹道里,皇帝回身朝绮雯以外的几个内侍吩咐:“你们都退下。”
内侍们躬身停步,皇帝带着绮雯继续前行。
“想什么呢?”皇帝回头问。
绮雯脸上有点懵懂:“我是受宠若惊了。其实我觉得,自己也没比宁妃娘娘好那么多啊。”
皇帝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道:“你连给翠翘塞了条虫子都内疚,她手里挂着何才人一条人命,还天天乐颠颠地接着争宠呢。”
何才人的死因,几乎阖宫上下都知道是受了宁妃娘娘的挑唆去讨好皇帝所致。宁妃显见是没对这事有半点愧疚,看样子还沾沾自喜呢。
绮雯恍然大悟,这么说来自己还真挺善良的啊!
皇帝看着她这样子,只觉得啼笑皆非。宁妃还觉得她“一样可以做到”,真当他是个见女人发个嗲就能骨头发酥的人?单说今天下午绮雯关于朝政的那几句话,别说让宁妃来说,让她听都不见得听得明白。
“你会不会觉得,我方才那些话说得太无情?”皇帝问。恋爱中的人总难免疑心自己在爱人面前表现不佳。
绮雯摇摇头:“您能对她说这些话,面上看是不留颜面,实际上却是给了天大的脸面,您是皇上,若非为她着想,还拿她当个正经人看,大可凭着自己喜好随意发落她,一个字都不必对她说的。”
只不知宁妃是否真能听进心里去了。小人畏威不畏德,有的人,是真的不值得别人去真诚相待的。
“您这人面上看着冷酷无情,实则,比谁都心慈仁善。”绮雯由衷感叹,特别是比笑面虎潭王好多了。
皇帝听得心里大为受用。原来自己还是个心慈仁善的人呢。她比别人更了解自己,想来对自己的评价也是最客观,最中肯的。
两人静默了一阵,忽地同时意识到:我们这不是在相互捧臭脚外加沾沾自喜么?忍不住相对噗嗤笑了出来,更是觉得彼此默契无间——不求标榜我比谁高尚,但求你我臭味相投。
“罚你的事,因为皇后管宫本就总难强硬的起来,我一直要求她公事公办,不好当面叫她徇私。”皇帝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