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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皇帝为了向潭王显示对她的重视,保证那个计划的实施,除了在朝堂上报复之外,还借用方奎造了些势,所以这会儿要再说她其实根本不知道什么计划,皇帝什么都没跟她说过,已不可能取信于潭王。
若说现编一个假的计划蒙混过关,以潭王之精明,这事怕是技术含量要求过高,她没那么强的脑力。
她也能想得到潭王如此有备而来,不会轻易放过她,但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脱身之计,暂时只能这么跟他硬磕,即便不能让他知难而退,好歹拖拖时间,再见机行事。
反过来说,潭王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也不会想与她闹个鱼死网破,进而与皇帝撕破脸。所以说服他知难而退,也不是毫无希望。
他与皇帝之间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只剩最后一层脸面,他若能放弃退走,以后也就是斗争依旧,仅有她们三个宫女子的证词,皇帝也不好拿他逛了一圈隆熙阁这事做筏子对他做出什么强力回击。所以说就此放弃,其实也是对潭王有利的解决之道。
潭王却一点也没有被说动,反而像看个稀奇动物一样看着她笑道:“看你也不像是个盲目自大的人啊,你哪来的这个信心?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他有多忌惮我?尤其是轮到女子的事上,他在我面前有多自卑?他面上再如何信你,心底里其实还是留着一块余地,疑心着你对我也有所肖想,疑心只要我多加一把力,便能将你抢到手。”
绮雯蓦地想起皇帝那日断然不让她再见潭王的情景,也不免疑惑。他确实对潭王忌讳颇多,确实最受不了他们之间有着瓜葛,可是,他真会听了皇后的一面之词,就疑心她三心二意么?
那也太荒唐了吧?
想罢她摇头道:“他至少绝不会怀疑我对他用心不专,若要与人对质,也会信我多些。”
潭王点头道:“好,纵是他不怀疑你用心不专,得知你背着他与我兜搭,不论为何缘故,他都不会原谅你。他这人平时是冷静得很,可一旦被触及底线,冲动起来,可谓后果不堪设想。你也见过他冲动的时候吧?”
他踱回绮雯面前,欠身凑近她,“这一次如果皇后拱火拱得恰到好处,让他对你起了杀心都说不定。”
绮雯听他的前几句话还真有点胆战心惊,毕竟那回皇帝大发脾气的事仍令她心有余悸,等听到最后一句,她又笑了出来。
潭王越是说得夸张,她就越是觉得好笑,连连摇头:“那怎可能?还杀心呢,王爷您也太言重了。”
潭王皱眉苦笑出来:“你到底凭什么如此笃信他啊?”
绮雯觉得没话可向他解释,他们之间的真挚情意,相互毫无保留的信任,怎可能是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所能理解的?
一想到这,心底豪气顿生,对他的恐惧都所剩无几。自己有着一个心心相映的爱人做支撑,干什么还要惧怕这个家伙?
“王爷还是请回吧,今日之事,我只当王爷是开了个玩笑,等皇上回来,不去报给他听,以免为我伤了您兄弟和气……”
她这般自信满满地说着,却不期然地被一阵凄厉刺耳的系统报警声打断——
系统:严重警告!男主因猜忌而对你好感度下降5点,已低于玩家对男主好感度3点,系统将终止玩家角色心跳!
……
行在寝殿里,皇后已是一脸清凌凌的泪水,几近崩溃地发泄着情绪。
“这一年多以来我从未主动向你讨要过什么,甚至从未对你说过一字怨言,实则我一直都想来问问你,我不敢说做得完美无瑕,但可曾做过半点对不住你的事?你又可曾有过一时半刻将我视作妻子?……你不当我是妻子,我却还要守好妻子的本分,你有了心仪之人,我强令自己替你高兴,帮你照顾好她,可如今,我眼睁睁看着她周旋于你们兄弟之间,看着你被这样一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你倒说说,我当如何?我当如何?!”
皇帝木然站在炕边,已然听不进她的话。什么幽会,什么三心二意,他自然是不信的,但事实摆在眼前,果然如自己先前担忧的那样,她竟然真的瞒着自己,去对源瑢巧言令色!
尚余一分理智在替她辩解,这都是假的,是源瑢刻意布局来挑拨的,可事实一旦朝从前怀疑过的方向靠拢,就由不得他不信。
她本来就有意继续去与源瑢周旋,声称受邀去见皇后那天明显就是有所隐瞒,而源瑢这些天来也反常地毫无动向,这还能说明什么?还不就说明是她暗中安抚了源瑢么?
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强调:她就是那样的女人,就是有一股媚态,底限就是比你的低,以为背着你这么干也没什么,甚至还以为那是在帮你呢!
她怎么想的!皇帝简直烦躁得几欲爆炸,自己再怎样宽容她,再怎样相信她,怎可能忍受的了她去以色侍人?尤其是,对手还是他最最忌讳的人!她怎么想的!
猜忌之心如躁动的鬼魅窜上跳下,想起她往日的诸般热情主动,他甚至疑心,早在她做闺阁小姐之时,便不是个稳重之人。初见那日被两个男人劫走时,她也未见有多慌乱,面对他的问话,尚能平静对答,这何尝是个长期不见外男的小姐所能做到?
赵顺德自己就立身不正,平远侯府本就秩序全无……一些事,简直想都不敢去想。皇帝猛地抓起桌上茶盅,狠狠朝一边甩了出去。
……
“当啷”一声脆响,是玉碎的声音。紫玉手镯跌在金砖之上,碎片四散飞溅开去。
李嬷嬷与芹儿被堵了嘴绑了手控制在后殿明堂,一直紧张留意着东次间里的动静,刚还只隐隐听见些说话声,待听见这一声震撼神经的脆响,就知道定是出了变故。
李嬷嬷身子一耸,立时被守在身旁的黑衣内侍死死按住。芹儿则只瑟瑟缩缩地哭着,满是绝望。
东暖阁里,绮雯身上剧烈淌着虚汗,身体感官已是一片模糊。
怎就偏忘了这事呢?他是不可能对我起什么杀心,可单单生了一点气,好感降低一星半点,就一样对我是致命一击啊。
体力,把所有的点数都加在体力上!她强撑着残存的意识向系统下令。至少要多撑一会儿,不能就这样死了,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恍惚间似感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一定是他来了!她用尽力气伸手一抓,也不知抓住了什么,心里急急祈求:快来多爱我一点,只一点点就好,不然我就要死了,就算那些事是真的又如何?就算我曾背着你去兜搭过他,你是不是就真的忍心看我死?是不是真会对我如此绝情!
神智忽地清明了一瞬,好似回光返照,绮雯睁眼看到,潭王清亮如水的眼睛正望着她,神色复杂,疑惑之中略带关切。自己手里紧紧抓着的,是他的靛蓝色衣袖。
很想立刻推开他,却连一个手指都再动不得。身体好似一个拧开了盖子又倒置的瓶子,周身力量如水般迅速倾泻而出。绮雯满心绝望,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