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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杆拇指粗细,箭头尖锐,闪着银色的光,看上去应该是特殊材料所制,可穿透任何钢铁甲胄。
大瑜主将触动机关,箭头即刻迸发而出,瞄准的,是将军的胸口。
说起来,以前北上的途中夏舒呈听人说起过,大瑜人生性狡诈,善用暗器,且暗器上往往都会添置剧毒,被射中便会直接毙命。
这种小伎俩有伤大雅,所以有约定俗成的规矩,那便是两军交战时,只能正大光明的对阵,不许把暗器巫毒之类的东西带上战场。
但总有鼠辈不守规矩。
夏舒呈深知这柄箭必然并非寻常羽箭,若是将军被击中,即便是有他的血疗愈,恢复也需要一个过程,更何况毒发时还要忍受痛苦。
所以那一瞬间,他没有半分迟疑,几乎是下意识的便侧身跨了一步,用身体挡在了将军身前。
夏舒呈只是体质特异而已,并非刀枪不入,也是肉体凡胎,若是这毒过于剧烈,被击中之后他便会立刻有毒发的症状,使他短暂的“死”掉,自身血液的疗愈最快也要五六天才能醒过来。
这五六天里,将军八成会认为他已经“死了”而把他给烧了,那样的话,他还得进行身体重塑,而让他的新身体重新长好至少需要二十年。
二十年后等他再回来,怕是将军的儿子都能比他还高了。
大概这就是命吧。
夏舒呈想,他原本便就打算在战后离开的,因着将军的一个许诺有些动摇,又犹豫着又要不要多留几天,后来又因为突来的一道圣旨担心将军纠结要不要干脆不走了。
但这下,不用犹豫了,也不用纠结了,上天为他做了决定。
短箭飞来的那半瞬的时间里,夏舒呈脑海里迅速闪过了很多东西。
将军虽然没有遵旨,但毕竟打了胜仗,功过相抵,最多被缴了兵权革职查办,他背后站着全军将士,岭北王应当也不会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至于将军的许诺,夏舒呈有些后悔,早上的时候应该再争取一下,那样的话,至少不是带着遗撼离开。
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他最终也只能闭上眼睛,接受这个结局。
脑海里思绪冗杂的片刻,短箭刺入血肉中的声音如期而至。
夏舒呈咬紧牙关迎接疼痛,可却是等了半天也没什么感觉,反倒是耳边传来了将军的一声闷哼。
他心里咯噔一下,忽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如期而至的短箭刺入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将军的。
将军其实也注意到了那道暗箭,在他出神的那片刻里,突然抱住他转了个身,把他护在了怀里。
“将军!”“将军!”
随着一声声惊呼,将军应声倒地。
夏舒呈满心不可置信,愣了下,便立刻跟着扑了下去。
“你知道这箭上是有毒的吗!你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是太着急了,夏舒呈忽然感觉自己异常暴躁,忍不住抓着将军的衣领,吼的凶狠至极,甚至把围上来的秦昭等人都给吼的原地愣住了。
箭上确实有剧毒,将军倒下之后神智便已经开始不甚清晰,见夏舒呈少见的发了怒,强打着精神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又在他紧锁的眉心处揉了揉,对他道:“方才骗你了,受伤是会疼的,可我,不想让你疼。”
听了这话,夏舒呈又一愣,心头升起的怒火戛然而止,紧接着眼泪便哗啦一下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