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子凑到大宝跟前哈了口气,问:“臭吗?”
“是挺臭的。”
暴雨说来就来,他们火锅吃到一半,外面天还没有黑。漂浮着的树叶被急促的雨水拍打进泥土里,一阵噼里啪啦,火锅店的服务员急忙关上了店门。
很快雨滴串成一片雨帘,遮住了一切外露的东西。
大雨开始没几分钟,火锅店门口的天花板细缝里往下漏水,店员赶紧找了个盆子接着。乒乒乓乓,搅得关越心里也跟着攒动起来。
店里坐着的几桌人刚开始还翘首去观察外面的雨势,不一会又都坐着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程诺看着外面倾盆而下的雨水,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着手里六点的汽车票,她站在海洋馆门口眉头都拧成了一股绳。
她原本已经订好了酒店,买好了车票。明天要去瀛州参加自学考试,出门就遇上暴雨浇头,简直背到家了。
关键天气预报上还大喇喇地标着两个字:阴天。
操蛋的阴天。
这场雨正好赶在下班的点,大家都被困在海洋馆,叽叽喳喳地等着雨停。
往常程诺也会加入到这样的聊天队伍中,今天她实在心烦,举着手机蹲柱子跟前查晚上的车票。
汽车肯定不行了,她买的本来就是最后一班。
又打开铁友翻了下去瀛州的动车票,结果去瀛州的动车最晚的一趟十五分钟后出发,余票充足。程诺火烧火燎地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一个鬼影都看不见,只有一些叶子还没落干净的银杏树在雨里哎呦。
眼瞅着今晚去瀛州的计划泡汤。
程诺眼疾手快,赶紧点开在美团上预订的酒店,确认退房,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一趟要顶她三天工资。
半个多小时后,雨总算是慢了点,能看清路面了。
刚才拥趸在大厅门口的人陆续散去,她没带伞,蹭了同路一个同事的伞,一起撑着去了公交站。
等了近二十分钟才等到一辆,想到明天的考试程诺又开始犯愁。
虽然她准备自考跟周成郁有干系,也不至于两人分手了就把这点心思撇开了,她每每想起之前为了家里的变故中断学业就难受。
也不是她多么想成为一个文化人,主要是没有学历真的处处受限。
但是让她再回到高三,八成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陈美芳不是个有主见的人,很多事情上拿不了主意,加上她身体状况,还有被那渣爹坑走的贷款,那个时候是真难。
坐公车上,她发了个找包车的朋友圈。
底下有几个问她去瀛州干嘛的,就是没人提供解决方案。
老旧的公交车陪跑起来夯吃夯吃,听着发动机蓄力的声音都费劲。灰褐色的座椅更是一点生气都没有,下了雨又阴冷。
程诺裹紧身上的大衣,眼睛看着被窗户上的水珠子模糊了的路人和街景。车轮碾过湿漉漉街面的声音和油锅下土豆一样。
她心里竟在这样的摇摇晃晃里生出了一点莫名的期待。
昨天他突然发了消息,是什么意思了?
那他现在在干嘛?
程诺又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朋友圈看,李涛刚发了一条,雕花的围栏,氤氲的水蒸气,带着刮痕的铜黄色锅里在沸腾,好像一个动图,她已经听到了咕咚咕咚冒泡的声音。
画面里磊子和李涛张着大嘴,哈哈笑。关越在画面的最后方,面无表情,跟小时候过年爷爷贴在大门上的门神一样。
他旁边的小孩梳着搞怪的辫子比耶。
可爱。
但是也同样敲碎了程诺刚生出的一点期待,她能感觉到关越是个不错的男人,至少性事上很猛,她也很吃他那一套。
但是离异的男人总是带着一道天然让人胆怯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