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邺趴起来一点,“求你件事行不行?”
“说。”
“我这么趴着特别不舒服,胸口的位置喘不上气。我能不能借你腿枕一下?”他脸上还真带着点憋气后的红晕。
吴星两难,陈邺长长的眼睫垂下:“算了,没事。”
“行行,你怎么躺着舒服就怎么来吧!尽量侧着别压到伤口。”吴星换了个方向坐到陈邺让出的床头,两条白腻的腿在床边吊着。
陈邺冲着她笑了下,躺到吴星腿上。脑袋上的一头软毛磨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他脸靠着她的小腹,她要被热浪席卷了。
吴星手底下的动作放快,往手心倒了点红花油搓热涂到他的伤处。
陈邺背部的肌肉块头不大,但都紧实,肩胛骨的位置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看得吴星喉头有点发痒,手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以前每次欢爱后她很享受两人紧紧相拥时,她脑袋抵在他肩膀上看到的风景。那种炙热的,非对方不可的爱意在那个时刻是最浓烈的,她喜欢一切浓郁的味道,深色的自然以及独一无二的爱。
但是,二十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她,独一无二无异于痴心妄想,人是复杂且多变的,所以吴星常陷入一种自我矛盾。
一面觉得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一个人会不顾一切来爱她,一面又觉得永恒是存在的。
第15章。“你哭了吗?”
陈邺手在吴星面前晃了晃:“想什么?”
吴星手在他背上连绵,软绵绵划过他脊背,被他这么一搅和,手劲又大了点。
陈邺被按到伤处喉咙里溢出浅浅的呻吟,弄得吴星脸有点烧:“你别叫。”
他脸本来贴着她粉白色的睡衣,为了说话方便,陈邺稍稍拉开一点距离,抬眸去寻她的眼睛,“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吴星无法直视他这样的眼神,低头问:“你想谈什么?”
“你曾祖什么时候去世的?”他发现了如果说家是港湾的话,那吴星的港湾应该是她曾祖,“你要是不想说,不想记起不好的事就不说。”
她摇头:“去年的八月十七号,生老病死,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就算你再不舍它还是会来。一开始我每天做梦都会梦见他,甚至有一回我出现幻觉,看见他就在药房。时间久了,他也变成了我的回忆。”那种疼痛不是剧烈的,而是一点点像软刺埋在皮肤下面,牵动某个记忆瞬间的时候都会疼一下,绵延的、沉默的又无解。
陈邺将她的边框眼镜拿掉:“你哭了吗?”
“没有,”吴星说,“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滴眼药了。”
他低喃:“我能理解你的那种感受。”
吴星两只下眼皮都有点酸乏,“你把胳膊抬起来,我擦药。”
陈邺把手伸出去让吴星帮他涂药:“你这么晚还没睡在干嘛?”
“接了个翻译的活,赶工。”
他离得过于近了,胳膊快要架在她肩膀上,吴星往后倾斜了下,逃离他气场圈出来的危险地带:“你呢?今晚怎么弄的,为什么不报警?”
陈邺拧了拧眉:“你和陈锋今天打算去敲门的那家孩子闹离婚,我嫂子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我去找,对方动手了。”
吴星的影子掉在地上,“过不下去的两个人硬凑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
陈邺坐起来,一双长腿撑到地面,视线寻梭到吴星扑闪的睫毛下黑亮的瞳孔:“我们也是吗?”
吴星根本没有想到那么远,但好像他们也确实是这样。
她低声道:“陈邺,你真的了解我吗?不是喜欢吃什么、喜欢用什么牌子什么香型的沐浴露的那种,而是真正的看透我,即使是不堪的。”
陈邺愣住,他顶多能对她的性格描绘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她太会制作一堵高墙,将不够虔诚者劝诫在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