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愿。”
陈邺没有再逗留,启动车子出了医院,路上他接了个电话,说李嬢嬢暂时没事了。
他说:“今天多亏了你,她才保住一条命。”
吴星蒙着脑袋靠在车窗边,眼角酸胀的厉害,她没有悲天悯人的心力,只是文献里的史实和现实规律的高度重叠让她也不禁想西西弗的石头滚下来将他砸死又怎样?
外面的雨稍微小了点,陈邺眼角余光一直落在她肩上,原本平静的身体慢慢开始抽搐,他右手寻见她握成拳的手包在自己手心,轻声问:“吓着了?”
吴星额头抵着车窗,声音哑掉了:“有点。”
“本来他们家光景也挺好的,李叔打牌欠了赌债,又跟外面的女人不清不楚,吵了好多次了,没办法。”陈邺絮叨叨随意说着。
吴星冰凉的手心有点回温,“我第一次跟她见面,就是你让她把我载到药厂那天,她还跟我说女孩子也要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可她自己要寻死,你说她是不是骗子?”
“嗯,是骗子。”他哄人的语气,“你也不要太难过,各人有各人的命运。”
吴星支起脑袋,陈邺顺势将手收回,好像刚才的亲密不存在,谁都没点破,她说:“你也开始相信命了?”
陈邺身上带着一种朴素的正义感,他总能用恰如其分的方式去解决一些与己无关的事情,在校的时候他不光可以和教他们课的教授一起抽烟,冬天也能和在院子里开铲雪车的师傅聊两句,甚至有次吴星看见他在三食堂门口帮阿姨晒大葱和白菜。
学校的那套评价系统好像在他身上失效,他只追求个人的喜怒哀乐和力所能及的义气。带着一身反骨,在跟他背道而驰的人群里也如鱼得水。
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信命的。
陈邺一手摸着方向盘,一手把贴身上的衬衫扯了下:“懒得管这些屁事的时候就信命,给自己找个钻空子的借口,然后撂挑子不干。村里多的是这样的苦那样的苦,他们已经被捶惯了。”
“很多人生在这儿,一辈子的生活里就没有“选择”两个字,只有拼尽一口气抓住一点稻草,不至于被社会抛弃。有的人能受得住,像李叔这样受不住的就要用嫖赌来麻痹自己。”
吴星敛眉:“所以你觉得他嫖赌是社会问题,不是他对家庭没有责任心不够忠诚?”
陈邺瞥她一眼:“你非要曲解我的意思?”
“没,”吴星道:“按照你的语意正常分析。”
陈邺哼笑一声:“我可没说他是对的,只是千人千面,我说了我看到的。”
吴星眸光在他脸上寻梭一圈,没有吱声。
陈邺心想失策,果然言多必失。他信誓旦旦:“我唾弃他,他的行为真的阉了都不为过,不对伴侣忠诚的男人狗都不如。”
第20章。“把好奇心都留给我吧!”
雨刮器将窗户上的水流刮干净,再落到上面的是如芝麻粒一般的小点,车内两人的情绪也平复下来。窗外是一片裹尸布一样的黑,仅剩的一点光亮被雨水稀释。
吴星抿唇,手指隔着车窗玻璃去摸还在滑落的水珠:“没那么严重,你不也常说生活是没有标准答案的,选择忠诚与否都看个人诉求。归根结底,忠诚也是为己,比起放任自己原始欲望获得一点粗浅的快乐,更害怕失去伴侣所以选择忠诚。我只是很少真正亲眼看见这些脏污事,所以一时心里有点膈应。”
陈邺若有所思点点下巴:“认可。但我是选择忠诚的人。”
吴星脸扭到窗户那边,心里暗骂,不自恋会死。
“嗯,你是我见过最专一的人。”她多少有点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