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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承认删掉陈邺微信的那个瞬间,她既有委屈,也有报复的快感,她急切地想打捞自己一把,即使那个手段十分拙劣,代价是刺伤自己。
陈邺:“分了个手,又不是捅了对方刀子,还能装不认识?”
“你下午就装不认识。”她垂眸盯着地板上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进来,已经奄奄一息蛾子。
陈邺修长的手指飞快敲击着屏幕,听见这话,猛然抬头:“我真没看清。”
“哦。”她手机震动一下,是陈邺发过来的验证信息,点了通过,弹出来一个空白的对话框,他的微信名是一个英文单词,“Janus”,看着熟悉,但吴星专业英语学的一般,记不起来是什么。
陈邺还在戳手机,吴星低头就看见对话框里多了一串电话号码。
“我的新号,你记下。”
吴星不懂他此刻的行为,但是她说不出不要。
“你一直在这儿吗?”她拉开装被褥的编织袋拉链。
陈邺视线盯着她脊背的线条,眼神晦涩:“嗯。”
吴星没有抬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一阵沉默的尴尬之后,她说出了那句十分老土的话:“好久不见了。”
“嗯。”
他不大有兴致的样子。
“你有事就走吧!”她舌头有点发麻,身体又恢复那种紧绷的状态。
陈邺似是察觉到她的不自然,沉默片刻:“好,再见。”
等被白炽灯透射在墙壁上的影子退出去,吴星扶着门边长呼了口气,给门上了锁。
她白天给江楠回了消息,这会两人的聊天界面又冒出几条平均时长超过四十秒的带红点的语音信息。
她回了句“到了,正在收拾东西”,接着给何曼姿拨了个视频过去。
电波对面的人正捧着一口小雪平锅吸溜螺蛳粉,秀丽的脸颊上有点汗珠。
吴星想起上大学时,宿舍有接受不了螺蛳粉味道的室友,要吃就得拿着塑料凳到楼道里面去吃。
接近午夜的女生宿舍楼道,有人捧着碗吸粉,有人倚着墙过烟瘾,还有人拿着电话在水房煲电话粥。
她不迷恋热烈的青春,比如夜半酒醉的嘶吼,又比如宿舍楼下求爱的玫瑰阵;但总把一些细枝末节拿出来反复咀嚼,比如世界史课上的小组辩论、又比如为了她的演讲比赛,熄灯后大家字斟句酌地磨她的演讲稿,再比如几个爱情的雏鸟,为另外一个为情所困的人出谋划策。
而现在独她被困在过去,被困在历史文献的围墙里。无法前进,无法倒退,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失去了咀嚼功能。
何曼姿:“给我看看住的房子怎么样?”
吴星拿起手机绕了圈又放下,“很简单,不过好在还挺干净的。”
“比我这花了钱的干净。”何曼姿上班的学校在市区,夹在居民楼里,连操场都小小一圈,没有多余的空间用来做教工宿舍。
至于教育局提供的单身公寓,排队的人太多,估计到猴年马月了。
她上班第一年为了省钱跟别人合租,第一个舍友因为总带男朋友回来,劝说无果两人闹掰,甚至惊动了警察。
第二任舍友倒没有这个问题,但由于两人工作性质不一样,作息有差别,时间一久各种矛盾显现。后来,她实在不想再憋屈着,自己租了个小一室,房子不如之前的,但房租贵了近一倍。
洗手台还是用水泥砌的,贴着老式的长白条瓷砖。
她在红色的购物软件上买了一块布给遮了起来,但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吴星叨叨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