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晓古放下电话,无意中踱到了窗前,透过玻璃,他忽然就看见了电话亭里的一个男人,也正在定定地看着他。
晓古心下一惊,第六感直接告诉他:刚才这个电话就是那个男人打给他的。
就是这么任性,这感觉就是这么强烈又明显,不管这种感觉意识的动机和底气来自于哪里,他知道,那个人就是打电话的人。
他们四目相对,虽然隔得远,彼此看不清模样,但那一刹那间的有些遥远的眼神交流,却恍若前世无数次的记忆底片的重新反映。
晓古离开窗子,走到桌前,下意识地又咕嘟上一大口酒。
他是谁?
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认识他。也可以肯定,他不是组织上派来的新线。还可以肯定,他们也许不是一伙的。
这么多肯定,他竟然说要让我放心,把那些大事交给他,让我等他的消息?
靠谱吗?
看起来不像,听起来更不像。
晓古后悔让那个自称阿华老婆的女人这么快就离开了,他也许应该和她再见上一次面,或许就能寻到关于这些事情的丝缕关系?
算了,不想了,先去吃饭吧!要不淑芬又要等急了。
他有一个习惯,一旦对一件事情觉得没有头绪一团混乱的时候,他就干脆让自己选择直接不去想它。没准儿,玩完了一圈,一些灵感和主意也就自然地来了。
洗了把脸,整理了头,换上熨帖的毛呢西装,打上配色的格子领带,最后,再对着镜子转上一个圈。
晓古出门了。
粤菜馆离货栈并不近,需要走上一大段路。晓古其实有一辆行走缓慢的老汽车,但他自己不愿意开,平时有事出门,也都是由江河当司机。
他更愿意坐黄包车或者是更加缓慢的电车。
他很喜欢一个人乘坐电车的感受,晃晃荡荡,唧哩咣啷,穿着各色衣服的人们,间或提醒到站的清脆电铃,这些都是让他着迷的地方。
还有更厉害的,特别是在雨夜,坐上最后一班电车,车里根本没有几个乘客,有时候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雨滴模糊了车玻璃,看不清窗外的一切建筑和行人,一直就是一片朦胧的水雾,像是载着一车空荡荡的无聊,载着一车轻飘飘的时间,载着一车人去车空的真切的虚假和欲罢不能的爱恨。
晓古的这种意识是否也能代表一些人的感受呢?
他最终果然是选择了黄包车。
他知道,这个时段的电车里人会很多,都是下班回家的人们,若是挤上去,离他心底所想的意境是要差上十万八千里的。
黄包车车夫是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正是身强力壮的年纪,等晓古上车坐好,拉着他飞快地就向前跑去。
穿街过巷地走了一阵,晓古现自己被拉到了一条相当僻静的小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