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五月初五,诏书下,复羊氏后位。
为什么会这样?
司马颖应该不会让司马衷再次册封我,应该会暗中使力,让我再无牵绊,随他离开这座牢笼。
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事?
应该问问司马颖,不,应该先从司马衷口中打探消息。
午膳时辰刚过,这会儿他应该在午歇,我匆匆前往显阳殿。
走在殿廊上,途经花苑,我远远地看见司马冏和司马颖坐在碧树环绕的亭阁中,品茗闲谈。
这司马氏二王,即使是手握重兵的权贵,却也不能无视宫规,公然在宫城内苑闲饮、赏景。然而,如今这局势、这当今圣上,也只能任司马氏诸王得意了。
我灵光一闪,计上心来,避过周边的耳目,轻手轻脚地靠近那亭阁,藏身于碧树后面。
从碧绿枝叶的缝隙间,我看见那二王皆戴远游冠、着绛纱袍,谈笑风生。
八个亲卫站在阁外,手执长戟,面无表情。
作者题外话:刘聪会有所行动吗?容儿将会看到什么?
你如何要她
“老弟,明日我命人把两个美人送到你那儿,保你三日不想上早朝。”司马冏笑呵呵道。
“敬谢不敏,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司马颖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回绝。
这齐王司马冏大约三十余岁,是先帝司马炎二弟、齐王司马攸之子,袭封齐王,是司马衷的堂弟,想不到耽于美色。
他不屑地瞪司马颖,端起玉杯,浅啜一口,“你整日愁眉苦脸,让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老弟,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你想要哪个绝色美人,我为你寻来,送到你府上。”
司马颖一饮而尽,抬眸盯着对面的司马冏,“我只要她。”
“我早说过,那羊献容是陛下的皇后,你身为皇弟,碰不得,要不得。若是传了出去,成何体统?”司马冏越说越气急败坏,“那羊献容真有那么美吗?瞧你迷得神魂颠倒,尽给我司马家丢脸?”
“你不明白。”司马颖的眉宇凝聚着恨意、伤色、悔意。
“男女情爱,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你是亲王,手握强兵,理当关心家国大事,而非儿女私情。”司马冏叹了一声,谆谆教诲,“老弟,我奏请陛下复立羊氏为后,阻拦你带她走,是为了你好。你想想,羊氏已是陛下的皇后,这辈子都是陛下的人,即使她不是皇后,你也不能要她。”
“我不理会那么多,我不管……”
“陛下是你兄长,你倒说看看,你如何要她?”
原来,是司马冏从中搞鬼,是司马冏!
司马颖站起身,望着花苑的繁盛花事,棱角分明的侧脸有着难言的伤,“我只想带她离开洛阳,与她一起过安宁、平淡的日子。”
司马冏站在他身后,拍拍他的肩头,“老弟,你给不起。这天下不太平,世道艰难,仅仅我们司马家,就斗得你死我活,生灵涂炭。想过平静的日子,痴人说梦。老弟,不是我有意阻扰你,而是,这个女人,你要不起。”
司马颖转身面对他,迷惑地蹙眉,“要不起?”
司马冏拍他的肩头三下,笑道:“听我的话,大丈夫应以家国大事为重。有我富贵的一日,就有老弟荣华的一日。”
——
我没有去显阳殿,转身回昭阳殿。
司马颖终究听从司马冏的劝阻,不再专注于儿女私情,以家国大事为重,放弃了我。
为什么变成这样?
那些温柔、痴心的话语,言犹在耳;那些耳鬓厮磨的一幕幕,历历在目;那些美丽的山盟海誓,刻在心间……可是,给我希望的那个人,放弃了我,从容离去,留下我一人。
五月,日光毒辣,热气渐起,夏风竟然这般冷,冷入骨血。
“皇后,入夜了,传膳吧。”碧浅走过来,第三次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