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刘聪,他也看着我,慢慢坐下来,神色怔忪。
刘英之死,太意外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很难受,虽然我对她并无多少姐妹之情,但还是不好受。
——
服了汤药,感觉好多了,五脏六腑不那么难受了。
雪莲膏是刘英送给我的,若说有人要害我,不是她还有谁?若说无人害我,那便是意外了。
碧浅询问过的那个太医,吞食毒草而亡。真相,还能查得到吗?
刘聪命人去查,可是,查出真相了又能如何?刘英已经死了。
汉国左贵嫔刘氏薨,他下诏,风光大葬。
这样的诏令,是否说明他内心有愧?是否意味着他也觉得自己出手过重、以致她意外撞死?
这么多年,他残暴的秉性,一点儿也没有变。
三日后,我已经无碍了,他来到绿芜殿,没有梳洗,发髻凌乱,胡子拉杂,双眼浑浊,面色憔悴。他赶走所有宫人,靠近我,我才闻到他身上刺鼻的酒气。
他一眨不眨地看我,双眼虚空。忽然,他软倒在地,晕过去。
宫人将他抬到我的榻上,接着打来热水,我为他擦脸,他才慢慢醒转,喝了一杯热茶。
“怎么喝这么多酒?陛下哪里不适?不如传太医来瞧瞧吧。”我隐隐觉得,他对刘英多多少少有点情意的,否则他就不会这样难受。
“不必了,我只是有点累。”刘聪的嗓音从未这般轻软,“前夜,昨夜,我不停地饮酒,却总也睡不着。”
“左贵嫔死得意外,你是不是觉得难过才睡不着?”
“我也不知道。”他重重地叹气,像个孩子紧抓着我的手不放,“那日,我饮了不少酒才那般失控。容儿,你知道,我饮酒过多就会失控。”
这是你的秉性,即便你不饮酒,也会有失控的时候。
终究,我没有这样说,“刘英惨死,想必刘娥很伤心,不如陛下多多安慰她。”
刘聪疲倦地眨眼,“我想在你这里歇一歇,可以吗?”
我只能道:“睡吧。”
他闭上双眼,很快就睡沉了,许是太倦的缘故。
睡了四个时辰,他醒了,径直回去,没有与我告别。
——
临近年关,宫中喧闹,各宫宫人都忙于准备过年的礼制、贡品。
时常想着,尽快向刘聪提出回府,却又担心他一口回绝,便一点儿希望都没了。
这年年底,刘聪终于对帝太后妥协,册封贵人张徽光为皇后。
册后大典在二十七日举行,然而,在这个对新皇后来说最重要的夜晚,她的夫君并没有留宿在她的寝殿,而是召右贵嫔刘娥侍寝。
也许,刘聪想以这样的方式,对帝太后表示自己的心意与不满。
亲侄女册后,帝太后着实高兴了几日,面上的病色也去了不少,然而,元月没过几日,病痛来袭,再次卧床静养。我去侍疾一日,她总劝我回去,道:“你要照顾小宝宝,哀家这老婆子,有宫人照料着就行了,你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