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说了听闻他力战而死的噩耗之后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只有刘聪以古玉害孩儿这件事,没有说。刘曜重重地叹气,“陛下用情深如汪海,想必他心中很苦。容儿,我比他幸运、幸福,此生此世,我刘曜的枕畔,只有容儿一人!”
我欣喜地笑起,心澜涌动,酸涩而甜蜜。
——
老夫人每日都来看望儿子,每次都要劝说儿子,恢复卜清柔的名分,否则,她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刘曜不胜其烦,但也没有口出恶语,只当母亲的话是耳边风。
自我回府,我就贴身服侍他,卜清柔再没有服侍过,只是陪着老夫人来,站在一侧,像一根呆滞的木桩。
她低眉顺目,不言不语,装得温顺谦和,不知心中在盘算什么。
只要刘曜相信我,我就不怕她再次设计陷害我。
碧浅盘问过白露和银霜,她们说,将军回府,遍体鳞伤,老夫人就让卜清柔照料将军。
刘曜伤势很重,清醒后已经是五日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刘熙还小,刘曜每日都要抱好几回,当起了慈父。他可以下床走动,就总是抱着孩子在屋中走来走去,自言自语地和儿子说话,而且是以那种儿化的腔调、嗓音说话、哼唱,碧浅和陈永笑得肚子疼。
他恼怒过一次,对他们喝道:“再笑,就滚出去!”
看着他故意做出来的一本正经,他们捂着肚子大笑,我也笑倒在床,差点儿笑岔气。
这夜,我靠在他的肩头,“母亲年事已高,身为儿女,总是忤逆长辈,母亲心中必定难过。我想过了,大夫人毕竟是你的原配妻子,还是恢复她的名分吧。”
“又是母亲威胁你?”他冷冷地问。
“不是,一来,你伤重时,大夫人服侍你大半月,尽了妻子的本分;二来,母亲年事已高,就让她顺心一些,也算是尽了孝道。”
“你当真不介意?”刘曜轻捏我的下巴,亲昵道,“那些日子,清柔说你和陛下在府中如何、如何,她这样说你,你还要帮她?”
“当时她住在西苑,并非亲眼目睹,必定是听下人以讹传讹,才会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我大度地笑,“只要母亲顺心一点,我不介意。你就当成全我这点孝心吧,也好让母亲不那么讨厌我。”
他沉思半晌,终究点头,“你说得对,母亲知道是你进言,就不会那么待你了。”
假如老夫人真的这么想,就好了。可是,我知道,老夫人必定会觉得理所当然。
回来的这几日,将军府谣言四起,下人窃窃私语,说刘熙不是刘曜的孩子,是陛下的孩子;还说将军外出征战期间,我与陛下在将军府卿卿我我,公然做出有失妇德、羞辱将军的事;更说我在宫中如何邀宠,让将军颜面无存、尊严丧失,等等……就连白露和银霜也用异样的目光看我,更别说那些非议我的人说得多难听。
碧浅义愤填膺地复述,差点儿掀翻了桌子。
我沉吟半晌,道:“不去理会,他们喜欢说,就让他们说。”
“如果将军……会不会起疑心?”
“他若起疑心,那便是我的命。”
“那些流言蜚语是冲着姐姐来的,若不理会,只怕会愈演愈烈。”她不无担忧地说道。
“愈演愈烈,那就更好了,总会有人收拾的。”我冷冷地笑。
碧浅惊疑地看我,转瞬间便明了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