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梅尔,连狗都做不好,你没资格继续待在他身边。”
火药味在两人之间弥漫,以至于两人都没注意到,被像破麻袋一样甩到一边的雌虫,堪称顽强地从短暂的昏迷中醒转了过来,他眼球覆上了从脑内溢出的血污,视线受阻,因此他只是凭直觉,朝向林斐:“a……妈妈。”
这声音像魔咒,林斐浑身过电一样,胸口和小腹处竟然开始胀痛酸痒,雌虫菲列身上的美味香气也变得更浓,香味浮动,林斐被吸引,不由自主走到那只雌虫面前,蹲下身,他不知所措,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列利亚……”
自高处传来的呢喃细语落入林斐耳中。
林斐抬起头,那个有着阴沉的绿眼睛的男人科林斯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面前,正低着头看他。
对方口中“列利亚”这个单词很耳熟,很快林斐回想起他曾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佩特雷睡着前也对他说过这个单词。
科林斯蹲下身,注视林斐。
林斐回看着科林斯,近距离看,他脸上那完全是一双野兽的眼睛,但同时,他此时目光晦暗,灰蒙蒙的,像是有千回百转的思绪暗藏其中,林斐竟然感觉那双眼睛在落泪。
用力地抓住林斐的手,科林斯启唇,声音又轻又快,仿佛逃命似的:“尤里安就在王城,不要回来,列利亚。”
嘴唇微动,科林斯却没有发出声音,他梦游一样看着眼前的林斐,目光细细描摹林斐每一寸五官,连呼吸声都消失,似乎害怕吹一口气就会把林斐吹散。
“咚咚咚——”
胸腔中的心跳声愈来愈响,直到盖过整个外在世界的杂音,超出情绪阈值的喜悦让科林斯心慌到不能自已,他的脊背不断冒出冷汗,眼前一阵黑一阵红,万花镜一样天旋地转。
眼前的情景变得无比混乱,科林斯的视线中,维亚和塞梅尔走了过来,把林斐带走,周围的卫队在维亚的指挥下将所有在场的雌虫带走,科林斯看着眼前的一切,在维亚的催促下,木偶一样僵硬地动了起来。
他的身体在行动,意志却仍然被强烈的情绪冲击裹挟着,混沌地解离。他就像看电影一样,木然且无意识,幽魂一样做事。
不知过了多久,长时间屏住呼吸带来的窒息感让科林斯终于承受不住地重重呼出一口气,他脱力地跪倒地上,手撑着身体。
眼睫上似乎有一滴冷汗摔落,砸到小教堂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发出巨响。
科林斯的身体抖了一下,抬起一只手捂住胸口,然后很慢很慢地抬头,他才发现小教堂内已经没有人了,所有人都在刚刚撤离,如鸟兽散,只有他借“善后”为由留了下来。
虚浮的目光继续往上移动,科林斯看到了正前方,那尊高大的雕像。
雪白大理石雕刻成虫母拟态的模样,工匠用精妙的技艺将冷硬的石头塑成薄如蝉翼的头纱,头纱似在迎风微颤,若隐若现遮掩住虫母模糊的面容。
科林斯的耳旁响起唱诗班洪亮清澈的吟颂声:
“伟大的母亲列利亚啊——”
列利亚,列利亚。
这个名字盘旋在科林斯的心头,心脏深处的旧疾沉疴隐隐作痛,痛感迅速蔓延至周身,科林斯脸上的冷汗一颗颗掉落。
他常常跑去听唱诗班的吟诵,其中,他最爱听的曲目是《列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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