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吵了一架,最后一次见维德时,维德站在飞行器上,冷冷的居高临下俯视自己。
随着尤里安的话语,记忆中那场林斐已经记不大清楚的争吵重新清晰起来。
林斐听到记忆中维德愤怒的声音:“你现在——立刻和阿雷斯特分手,告诉他你再也不见他。”
脑中一阵杂音后,维德的声音变得低沉,却又止不住颤抖,林斐分不清楚那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情绪,他听到维德说:
“和阿雷斯特分手,我可以当那些事不存在。”
“他和我你只能选一个。”
“你选。”
记忆中维德的模样逐渐清晰,林斐看到从头到尾都站在离他一臂远之外的维德大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林斐·温莱,你哑巴了吗?!”
死寂般的长长一段沉默后,林斐听到维德重新变得冷静的声音:“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维德推开林斐,向门外走去:“你但凡还有点自尊,以后别来找我。”
本已遗忘的记忆复苏,有短暂的一瞬间,林斐以为自己还待在卡奥菲斯官邸,面前是维德离去的背影,身旁是弯着腰请他离开官邸的侍从
林斐记起来了,两人分手后,他去找过一次维德。林斐不知道当时的他到底是抱着想复合的心态还是单纯想要宣泄情绪,只记得他们在争吵中互相攻击甚至互相谩骂,当情绪达到顶端时,维德要求他和阿雷斯特分开。
林斐没有同意。他和阿雷斯特有许多牵扯,不管是他的事业,还是他的生活,甚至他和维德的感情。一开始他就是通过阿雷斯特来定位维德的位置,然后在阿雷斯特的帮助下,不断制造和维德见面的机会,和维德一次又一次“偶遇”。后来,他也是通过阿雷斯特了解维德的喜恶,和阿雷斯特一起制定“攻略维德的战术”,他用在娱乐圈学习的“演技”把自己装扮成维德喜欢的模样,说他们猜测维德会喜欢的话,绝对不当着维德的面暴露他酗酒、有烟瘾、撒谎成性的、滥用药物的恶习。
最后维德果然喜欢他了,阿雷斯特讥讽那是空中楼阁,可空中楼阁也是他竭尽全力才争取到的。
和维德在一起后,林斐尽可能避免和阿雷斯特接触。发现林斐的刻意躲避后,阿雷斯特很不高兴,他骂道:“没良心的婊子,把我当追维德的工具人,现在维德到手了,你甩我甩得倒利索!”
阿雷斯特又骂:“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躲我?再跟我装不熟,再爽约,信不信我把那份《攻略维德计划表》发给维德看。你猜猜看,维德知道你这么算计他、知道你的真面目后,他还会不会喜欢你?”
如果他和阿雷斯特彻底断开,林斐毫不怀疑,阿雷斯特会直接跑到维德面前揭露这一切。
维德说只要他和阿雷斯特分手,他可以当一切不存在。但如果他知道,林斐呈现在他面前的模样都是假的,他喜欢的那个林斐也只是他们经过推算故意演出来的,他还能当这些东西不存在吗?
阿雷斯特还知道他是劣雄的真相,甚至曾经设套故意弄到了他真正的体检单,如果他和阿雷斯特断了,阿雷斯特直接把那些东西发布到星网上去怎么办?林斐想要退出娱乐圈,但当时的他并没有想过用那种极端的方式、背负骂名离开。>>
不仅如此,林斐一直在吃经纪公司提供的药,那些药对身体的伤害很大,弄得林斐很不舒服。他通过阿雷斯特能弄到一种更温和的药,还有止痛类的药物。如果他要和维德在一起,势必要变成雌虫,没有阿雷斯特的帮助,弄不到那些关键的药,他该怎么办?难道要维德帮他吗?可维德已经明确告诉他,让他再也不准吃能让劣雄转变成雌虫的药物。
那些记忆不受控制地涌入林斐的大脑,占据林斐的视线,林斐的手指绞在一起,下意识用指甲去掐自己的掌心,渴望疼痛能缓解心中杂乱的思绪。
一只手抓过林斐的手,制止了林斐的动作,维德急促的声音传入林斐的耳朵:“林斐?身体不舒服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林斐呼出一口气,面色恢复如初:“能。”
见林斐没出什么问题,尤里安心中暗暗松开一口气:“斐斐,别怪我,不要生气。相反,我觉得你们应该感谢我。你们不了解彼此,不信任彼此,仅仅是在荷尔蒙的冲动下莽撞地结合,没有爱到非对方不可,不会因为失去对方的爱而痛苦万分,所以你们才会轻易地分手决裂。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时间长了两人之间的感情更深更难分手,倒不如我帮你们一把,这对大家都好。”
听着尤里安倒打一耙、反咬一口的胡言乱语,维德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眸森然,怒火几乎要喷射而出,半边身体褪去拟态,虫类的甲壳结构覆盖他的手臂,即使对方是如今身份最为尊贵的雌虫,可维德已经无法忍耐地想要一拳砸烂他的脑袋。
在维德就要出手前,林斐开口:“你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对我说这些话,是想告诉我维德当初是无辜的?你想让我原谅维德?”
尤里安的嘴角咧起:“你会原谅他吗?”
他慢条斯理地说:“斐斐,你被他们缠得很烦吧?阿雷斯特、兰德还有那个佩特雷眼看活不长,没有机会再翻起水花。塞梅尔去了遗址,我以未来神明的身份祝福他能撑着最后一口气回来见你一面。维亚、赛加是两只惊弓之鸟,斐斐你但凡语气严厉点,他们哪里敢靠近你。只有维德——我这位表亲,看上去自尊自傲,实际上跟他的同胞兄弟兰德·卡奥菲斯没什么两样,既坏,脸皮又厚得很,还做着有一天你知道这些‘真相’后会回心转意的美梦。之前,他一直在暗地里给我成为唯一预选这项伟大事业制造麻烦,想让我屈服,让我亲口说出我对你们做的‘恶行’。”
“我一直没有屈服,不过由于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不得不进入忙碌的工作,为了确保我离开后他不会来打搅你,所以我想趁现在把一切说清楚。”
“你很想摆脱他不是吗?”尤里安上前一步,“现在你可以让他死心了。”
尤里安语速变快:“知道了这一切,知道了过去那些事确实有其他人从中作梗,你会原谅他吗?”
维德的喉结不断上下滑动,他一把扯过林斐,把林斐拽到自己的身后,自己站在尤里安面前。手臂上覆盖的坚硬结构闪着类金属的寒光,他一字一顿地说:“他原不原谅我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尤里安,我劝你可以滚了。”
“你不敢听吗?”尤里安问:“还是不管斐斐怎么说,你都要像之前一样,用‘真相’当挡箭牌,死皮赖脸待在他身边?”
维德目光冰冷,然而坚冰之下,似乎有岩浆滚动,他说:“我会尊重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