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的脸清晰起来——碧绿如春天湖水的眼眸,乌黑如檀木的微卷头发,鲜红如玫瑰的血液从唇角流下。
“被巫师支走的犬骑士回到荒漠,却没有闻到熟悉的气味。主人的身体倒在地上,肌肤冰冷,失去生机,而另一个有着完全陌生气息的人,躺在公主的尸体旁。”
尤里安微微笑着看向塞梅尔:“你猜,他会怎么做?”
塞梅尔没有说话,颅内嗡嗡、嘶鸣的异常声幻带起一阵剧痛,他痛苦的扶额,沙沙的虫子爬动声正将他拉回过去的场景,被遗忘的记忆侵袭大脑,万虫涌动的虫巢乱象重新在眼前。
尤里安抬起手,摊开掌心,又缓慢合上,动作像是在捏爆一颗心脏:“失去了主人、痛苦无比的忠诚骑士,会为主人复仇。”
尤里安笑看着塞梅尔痛苦的表情,嘴角越咧越大,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靠气味记忆主人,以为没有什么会比气味更诚实——狗终究是狗。”
耳中传来箭矢穿过空气的呼啸声,塞梅尔踉跄往后退了数步,惊慌失措中他仰起头,却看到穹顶壁画上母亲因为生机流失而无神的眼瞳。
塞梅尔的嘴唇张开:“不——”
鲜红的血液从圣母唇角流出,塞梅尔的视线跟随着滴落的血液往下,终于看到圣母被银白箭矢贯穿的胸口,更多鲜血在他心口盛开,源源不断的生命力自身体流失,滋养那绽开在心口的罪恶玫瑰。
母亲的身体轻晃了一下,像是纸片,或者行将飘落的枝头枯叶,悄无声息地倒地。
“不,”塞梅尔喉中溢出的声音嘶哑。
那不是我,杀害主人的叛徒不是我……那怎么可能是——我。
塞梅尔抬起手,颤抖地遮住自己的双眼,然而眼前的画面却没有消失。
被故意遗忘的恐怖记忆在精神诱导下复苏,在那巨大虫巢中发生的一切,被大脑事无巨细地记忆——搭箭,勾弦,缓缓拉动弓弦,他瞄准位于高台之上、引起骚乱的黑发虫族,瞬间撒放弓箭。
那一箭足以轻而易举贯穿一只褪去拟态、覆盖虫甲的强大雄虫。
颤抖的手指不慎插入双眼,塞梅尔眼眶中的血液自脸颊流下,鼻尖的血腥味挥之不去,与记忆中味道吻合,仿若时间倒退,记忆与现实重合,塞梅尔轰然跪倒在地,哀嚎出声:“不——”
混乱的虫足摩擦的沙沙声中混杂进一道笑声,那笑声逐渐放大,越来越响,尤里安站在祭台前,欣赏着塞梅尔跪倒在地近乎崩溃的模样,不可谓不高兴地畅快大笑。
与此同时,圣母诞生教堂四面相互搀扶地走出几位高级雌虫,此刻,这些高级雌虫都面色灿白,虚弱无比,为了让尤里安有隙可乘,他们释放了太多精神力,几乎掏空身体,令生命枯竭。
和病态的脸色格格不入的是尤里安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的眼睛,他微笑着念叨着余下的名字:“洛德赛加、维德·卡奥菲斯和……维亚·雷米尔,维亚最近在干什么?”
其中一位雌虫拿出终端,向尤里安报告维亚最近的行程,报完以后,他迟疑了一下,才开口:“维德·卡奥菲斯并没有离开外城,这两天他经常前往唐顿街515号。”
话音刚落,尤里安脸上兴奋的神情一扫而空,拉下脸,尤里安抢过那位雌虫的终端:“怎么可能?”
对于维德,尤里安希望他去死,但现在这个情况,如果维德真死了,教皇那边会有点麻烦,尤里安不想节外生枝。
更何况如果弄死维德,尤里安也担心林斐那边会不会出问题——虽然林斐表现得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维德,但前男友和死了的前男友总归是不一样的。
不能送他死,尤里安另有其他办法可以折磨维德,就像对塞梅尔那样,但前提是维德必须先离开林斐身边。
六年前,维德和林斐分手闹成那个样子,尤里安原本以为只要让林斐回想起那段记忆,短时间内,林斐绝不愿意再见维德。而维德的性格愚蠢又清高,在林斐说出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不会复合的话后,他不应该立刻跑回王城吗?何况他还向林斐保证了绝不会再来打扰。
“死皮赖脸的臭虫,”尤里安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