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挣开维德转身要走,维德却又从背后抱住了他:“为什么不谈,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我知道。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一定会办到。”
林斐背对着维德,大吼:“除非你去死!”
林斐双手捂住脸:“维德,你去死吧。”
林斐的指缝中漏出破碎的音节:“你去死了,我就能重新爱你。”
维德心神一震,甚至一时间没注意到“你去死了”这个前提,脑中不断回荡着“重新爱你”这句话。
“我不会死在阿雷斯特手上,但……”
维德没把话说完。
他不想死。
死了,就不能再拥抱林斐,不能亲吻林斐,不能和林斐度过漫长又短暂的一生。他已经浪费了六年,难道还要拿剩下的一辈子当赌注?
他跟塞梅尔那些从来不把生命当一回事的虫族不一样。塞梅尔他们认为生与死都是虫母的馈赠。生时,他们跟随在虫母身侧,死后,他们的生命重新归于原初,而他们的基因会延续,拥有相似基因的虫族守护在虫母身边,生生不息,这便是永恒。
维德想:我就是我,我的孩子不是我,我的基因延续者也不是我,我要陪伴在林斐身边,以真正的“我”的模样,以真正的“我”的形态。塞梅尔亦或是洛德赛加所秉持的理念,维德从不认同,他想,我难道能舍得去死?
可是,“死亡”能让林斐重新爱自己……这是笼罩天神圣光的魔鬼的交易,如此诱惑,如此险恶,如此甜蜜。
维德心神恍惚间,林斐推开他,夺门而出。
跑出门,林斐无头苍蝇一样乱走,突然,一滴雨落在林斐身上。
林斐抬起头,更多雨滴砸在他脸上。
地底天空上,人工仿造太阳不知何时变得黯淡,雨水诞生自与虫巢相连的降雨设备,此刻它们并没有按照一贯的规律出现,在这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降下瓢泼大雨。
林斐耳边似乎听到了居住在这里的虫族们的抱怨声:
“该死的,虫巢又出事故了吗?”
“哦天呐,教会的人是怎么设定风级数据的?!”
“神诞将至,虫巢躁动得越来越厉害了……”
……
那些来自不同方向的声音连同雨声灌进林斐的耳朵,林斐没有理会,垂下头,继续往前走。
狂风暴雨令他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雨珠砸在脸上也很疼,林斐整个人很快就湿得犹如落汤鸡,他只能走到路边,随便找了一个有遮挡物的角落坐下。
膝盖屈起,他抱住自己的头,妄图通过这种办法阻隔有些吵人的雨声。
小飞船运行的声音强势地盖过了雨声,传递到林斐耳中。
听到声音,林斐起先没反应,直到小型飞船停在他面前,舱门打开的声音响起后,他才抬起头。
黑发绿眸、身形介于雌虫与雄虫之间的虫族从飞船中走下来,看着面前瓢泼大雨,他轻声叹息:“心情糟糕就下雨吗?”
随着一声电子音,屏障打开,砸在林斐身上的雨突然之间消失了,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苍白的手在林斐面前摊开。
“小猫咪,又是谁让你这么伤心?”这道声音与闷闷雨声混杂在一起,模糊得像是呓语。
雨幕中,另一个声音穿了过来。
“林斐!”是维德的声音。
林斐转过头,看到不远处飞快向这里靠近的人影——是维德。
林斐跑出来后,维德很快也出来了,他不知道林斐现在的态度,只敢不远不近地跟在林斐身后。刚才,一道来自教皇的通讯转移了他的注意力,通讯一结束,维德抬起头来一看,却看到一搜伪装成普通巡逻飞船的小型飞船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