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议到亥时的更鼓都响了起来,荀岳听见更鼓声才意识到竟然这晚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少不得你去下面跑一趟。”
他指了个嫌犯自杀最多的省份,替钟鹤青算了算时日。
“若是连夜过去,兴许不多日就能给官家一个回禀。只是你就要辛苦了。”
去岁秋闱的科举舞弊案子涉案复杂,钟鹤青是荀岳举荐,官家论功特批任命的官员,走的不是读书科举的路子,当时便没接手这案子,没想到转了一圈,还是轮到了他头上。
他这在朝堂中孑然一身、没有关系牵连的大理寺少卿,反而成了破案的公正之人。
钟鹤青应下,道不时就与其他几位同去的同僚,一道离京。
。。。。。。
深夜的东京城,只有樊楼还有饮酒作乐的人,其他坊间各处都已静歇了下来。
钟鹤青回到府邸,门房都开始打了瞌睡,听见敲门声才连忙给他开了门。
钟鹤青一路回了正院,见正院的灯也暗下许多,在夏夜的温风中摇摇欲睡。
他进到院中,刚想问门口的小丫鬟一句,娘子是不是睡下了,就一眼看到了石榴树下的人。
她确实睡着了,却是睡在了石榴树下的长竹椅上,金娘子替她点了驱蚊的香草,这会刚从房中拿了张薄毯要给她盖上,一眼瞧见郎君回来了,连忙行礼。
钟鹤青自她手里把毯子接了过来,同金娘子道。
“不早了,你也下去歇了吧。”
金娘子闻言很是知机地连忙告退下去了。
庭院里越发静谧,只剩下月光悄然在青石板上如清泉一般流转。
男人用小毯子将她拢了起来,她闭着的眼帘微微动了动,但没醒,只是撅了一下嘴,像是谁在梦里让她不悦了似得,好在这不悦很轻,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没那么在意。
钟鹤青不禁唇下弯了弯。
眼上的灼痛感一直没有略去,涩而痛的感觉一直持续至今,但却在钟鹤青静静看着竹椅上的人时,灼痛稍稍一轻,而他眼前恍了一下,唐大小姐的模样又回到了她身上。
今日连着用了两次落蜃草的功效都结束了。
钟鹤青心下叹了口气。
但今日王府相遇的事后,她还是回了家,也跟他好生说了几句话,他晚间去了宫里和衙门,她又在庭院里等他,等到天黑夜深睡着了。。。。。。其实,她讲的那些话,他大多都已经猜到了。
而她选择留下跟他坦诚相待,钟鹤青心里的石头也早就落了地。
他弯腰,又将小毯子给她拢了拢,然后臂弯一收,将竹椅上的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总还是比旁人警觉得多,他略一抱,她就醒了过来。
她眨眼愣了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