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鹤青闻言长长此出了一口气。
他又忍不住往院外看去,“娘子回来了没有?”
观星摇头,“郎君别问了,娘子忙了好几日,总得吃个早饭再回家吧?您难道想让娘子连夜赶路不成?”
他这话说得有趣,孙元景都忍不住鼻头酸涩地笑出了声来。
他也安慰钟鹤青,让他不必太过着急。
“主君殿下过不了太久,定会回来。”
钟鹤青低咳了两声,虎毒连日地侵入他的心口,除了头发几乎白尽,也将气力吞噬殆尽,令他身子越发不济。
但这会,他也知道孙元景和观星说得在理。
“阿幺一定是累坏了,不立时回来也好,只要她无事,先找个客栈好生睡上一觉也好。”
反正他中的毒也已经解了,他可以慢慢等着她回来。
可他说了两句话,又开始低咳起来,且一连咳喘了好几声都没能停下来。
孙元景替他顺着后背,又连声叫了一旁的道医。
“您再瞧瞧,怎么还是咳嗽?毒不是都已解了吗?”
前来给钟鹤青诊病的道医,方才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会,他再次把指尖点在了钟鹤青的脉搏上。
他手下微微使出法术,替他止住了咳嗽,但也道了一句。
大夫的声音比之前低上许多,微有叹息夹杂其间。
“这虎毒,将钟大人的身子,损耗得着实有些厉害了。”
这话说出,孙元景还没太明白道医的意思。
钟鹤青却听出了端倪。
房中静静的,连窗下的两位胆子颇大的鱼儿,此刻都停下了欢游的身姿。
钟鹤青见道医眼帘垂下,唇下紧抿。
他轻声开了口。
“我这身子,是不是。。。。。。其实剩不了多少日子了?”
他说得很轻,落在孙元景耳中却如同惊雷。
房中的气氛几近凝滞,道医眼眸轻颤地看向钟鹤青,默然许久。
“约莫,约莫钟大人的寿命,只剩下最后两三个月了。”
。。。。。。
道医离开之后,孙元景又折返了回来。
但他却见钟鹤青没有在床上躺着,也没在庭院里一遍一遍地问询他娘子回来没有,反而走到厢房布置出来的书案前,安静地扶着桌案勉力地站着,慢慢收拢着桌上的书册。
晨曦的光亮照亮了庭院,也落上了窗棂,却唯独没有落在他身上,只将他遗忘在房中的昏暗里,仿若无光可入的山间幽潭,被世间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