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恐惧,让李陵姮瞳孔猛地缩小,甚至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
“少夫人莫怕,好好选。”魏昭的声音重新恢复温和,但李陵姮却觉得这简直是催命的响声。
活着,还是死。李陵姮攥紧了衣袖,张了张口,终究还是缓缓吐出我留下三个字。
她到此刻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这么渴望活着。
魏昭啧了一声,随即朝李陵姮笑着说道:“想必少夫人也已经累了,孤就不打扰少夫人了,少夫人好好歇息,孤先走了。”
待魏昭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后,李陵姮才陡然松了一口气。她坐倒在床上,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不停地抖,掌心里一片湿濡,全是冷汗。
魏昭,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喜怒无常。他刚刚那一声啧,里面竟然有些遗憾之情,仿佛比起自己留在宫里,他更希望自己选择后者。
但是!难道是自己想要进宫的吗?明明是魏昭莫名其妙将自己掳进宫来,现在又嫌自己麻烦,不耐烦想要杀了自己!
李陵姮深吸口气,平复刚才的恐惧和憋屈,只觉得魏昭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偏偏他还是皇帝,手掌生杀大权。
他这人,聪明绝顶,但性格又如此乖张古怪,也不知道晋国有这样一个皇帝,是福还是祸。想到这里,李陵姮苦笑起来,她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有心思去忧国忧民。
这一夜,李陵姮根本没有睡着,一会儿魏昭狠辣冷厉的目光,一会儿是自己变成了猛兽爪下的兔子,即将被咬破喉管,更多的还是在担忧自己今后的路要怎么走。
这一夜,裴府里同样不得安宁。
“阿父,不行!我现在就要进宫!阿姮还在宫里面!”裴景思从府衙回家,就得知阿姮被留在宫里了,还是以陪伴皇后为借口。他心里急得不行,一得知这件事就想要出门去求见陛下,把阿姮接回来。但在裴父的劝阻下,他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然而这一等再等,等到天都快黑了,宫里也没有把李陵姮送回来。裴景思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外走。
“停下!”
裴景思没有听裴父的话,但被书房门口的仆人拦了下来。硬闯不能,他只能转过身焦急地朝阿父大喊:“父亲,阿姮还在宫里面,天都快亮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之前裴父劝阻他的理由是,天还没黑,说不准宫里会把人送回来,他这样大张旗鼓去宫门口要人,反倒会弄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于李陵姮名声有损。
和裴景思的急迫不同,裴父面容沉稳,书房里另外两位裴家郎君,也是同样的镇定。
“三郎,天都快亮了,要发生点什么,也已经完事了。你现在去,还有什么用呢?”更何况,想要进宫,难道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裴二郎君一边想,一边朝裴景思安慰道,只是这话,比起安慰,更像是想让他彻底死心。
裴景思并不愚钝,之前只是关心则乱,一时转不过弯来,此刻听到阿兄的话,他突然灵光一闪。
“阿父,阿兄,你们是——”他颤抖着声音,说出心中的猜测,“故意的?”
故意让阿姮留在宫里过夜,故意让陛下有机可乘。就算阿姮当真是清白的,这一夜过去,也已经什么都说不清了。
裴父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已经凉了,凉透之后的茶味道有些古怪,让他忍不住皱了眉。他放下茶盏看向小儿子,在几个儿子里,小儿子其实最聪明,只可惜性情软弱,优柔寡断,又沉溺儿女私情。
“三郎,裴氏如今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接下来是盛极而衰,大厦将倾,还是能够继续昌盛下去,就要看我们的了。”
裴父目光炯炯有神,蕴藏精光。作为范阳裴氏的族长,他早就看出魏昭对世家的想法。魏昭是个很有野心的皇帝,雄心勃勃,他不会容许世家一直庞大下去,与皇权分庭抗礼。他原先只觉得魏昭是不知者不畏,初生牛犊不怕虎,毕竟自从世家形成以来,想要对世家下手的皇帝不止他一个,但没有一人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