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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贝尔纳黛特想,外祖母一定很后悔之前没有好好保护她的女儿,所以现在才化身成超级英雄来保护她的外孙女。
她看着外祖母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放进装着舞衣的盒子里面,然后转头对她说:“你该去收拾你的东西了,贝妮。”
“我们要搬去哪儿,外婆?”
印象里,她们总是在搬家,居无定所,也不曾有其他亲人与他们联系过。有时候贝尔纳黛特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小朋友会有那么多兄弟姐妹,亲人朋友,可自己一个也没有。
她们活得就像影子。
“纽约皇后区。”
“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新的地方。”
“那里有影子吗?”
外祖母笑着亲吻了贝尔纳黛特的脸颊,已经有些清晰泛白的砂金色头发从她线条优美的肩膀滑落下来,轻轻扫过贝尔纳黛特的鼻尖,温柔得像羽毛,一如她的声音:“每个地方都会有影子的,贝妮。即使是人们的心里也不例外。而且要是到时候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也许能在那儿待久一点,说不定你还会有许多除了影子以外的真实朋友。”
可什么是“一切”呢?它又为什么会不顺利?
是不是因为它不顺利,所以才会出现那些对她们穷追不舍的“猎手”,才会让她们总是四处搬家?
贝尔纳黛特感觉很疑惑,但也乖顺地没有继续缠问,只点点头,轻快地跑上楼去。
她要整理的东西很少,除了几套练功服和软底舞鞋,其他的也就是几本翻得已经快掉页的童话书和一些寻常的衣物,以及一个眼睛掉了一只后,用纽扣缝上去代替的棕色泰迪熊娃娃,一个用得已经掉漆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mp3。
一切轻装上阵,祖孙二人带着她们的行李一起坐在货车的车厢里,随着不停流淌的路边风景和轰鸣不止的汽车发动机噪音,一路来到了完全陌生的纽约皇后区。
贝尔纳黛特和外祖母裹着同一条毛呢毯子挡风,最后在外祖母的轻柔哼唱声里,蜷缩在她怀里沉沉睡去。梦里有从她有记忆起就陪伴着她的芭蕾舞,有各种各样的影子,有漂浮在深绿色水面上的洁白天鹅,还有外祖母身上的好闻味道。
傍晚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了下来。金桔色的暮光涂抹在天上,仿佛燃烧一样灿烂辉煌,在纤薄的云层上呈现出细腻的色彩变化,牵引出东方的隐约蓝色。
贝尔纳黛特有些睡意朦胧地从汽车载货箱里跳下来,踩进那满地的斑斓光线里,接住外祖母递给她的一个装得颇满的大尼龙编织袋,肩膀上还搁着一把黑伞用来遮住自己,怀里的袋子抱得摇摇晃晃。
一个圆形的小铁盒从里面滚落出来,一蹦三跳地掉进了马路边一户人家里的庭院草丛里。
贝尔纳黛特小心翼翼地调整好姿势,把伞搁在肩膀上歪头夹住,然后走到小铁盒消失的地方蹲下来,试探性地朝那排低矮的白色栅栏里面看了一眼。栅栏里茂盛苍翠的红豆杉灌木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完全看不到那个小铁盒跑到哪里去了。
过分明艳浓稠的光芒从面前这幢棕褐色的屋子背后迸发出来,刺得贝尔纳黛特有些睁不开眼。她侧身躲进阴影里,听到外祖母在身后喊她:“贝妮,我们得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