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去擦掉眼角的泪水,梅惊呼一声,连忙冲进厨房去拯救那些即将变黑的蛋烤松饼。
听着她不停自责居然忘记定时之类的话,彼得走进来,接过她手里那盘不知该如何处理的失败品,再顺手从冰箱里摸出一瓶牛奶:“没关系,我正好很饿。再说,它们其实也没有那么糟。”
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将那些松饼和牛奶快速消灭干净,一下子都忘记提醒他已经快到晚餐时间,他不必吃那些显然口味不会太好的食物。
“你确定你一会儿还能吃晚餐吗?”她惊讶地问。
彼得咬着因为过焦而有些微苦的松饼点点头,伸手做了个完全没问题的手势,接着仰头将剩下的小半瓶牛奶也一口气喝了下去,最后在梅充满震惊的视线中露出一个又乖又甜的笑,视线余光还忍不住朝厨房里瞟,似乎还没吃饱。
“青少年嘛。”本杰明理解地笑起来,推着轮椅来到彼得对面,“你一个人回来的吗?”
“和贝妮一起,我们都没事。”他回答,手指习惯性地挠挠眉尾,轻快真实的笑意过于自然地流露出来,和前段时间总是心事重重,吃饭也有点心不在焉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本杰明太了解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所以,你们是正式和好了?”
彼得抿住嘴唇点点头,手里已经空了的牛奶瓶被指尖捏着灵活一转,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开,手指反复拨弄着瓶盖拧紧又旋松。
“真的?”正在厨房里忙着煮汤的梅欣慰又惊喜地看着餐桌前的少年,“你主动去见她了?”
其实是她主动发的消息。
这么一想,彼得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失败,刚刚应该由他来主动找贝尔纳黛特说话和坦白一切的。
可一向在理科逻辑与创造性想法上活跃无比的脑细胞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面对有关贝尔纳黛特的不确定情况的时候,就总是会卡壳。
“差不多吧。”他含糊不清地回答,指尖不住地点在牛奶瓶上,“我们谈了一阵,她现在已经不再怪我了,但是……”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可本杰明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但是你还没有原谅你自己,对吗?”
“那都是我造成的。”彼得微微垂着头,凌乱发丝的阴影投映在眼睛里,刚刚还愉快的情绪也跟着明显低落下去,“我没办法就这么原谅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别让悔恨压垮你,孩子。我从来没觉得这是你的错。”本杰明温和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贝妮的事,我为她感到很抱歉,也很难过,还曾经非常担心她会一蹶不振,所以时常和梅一起去看望她。好在她和她的外祖母一样,是个很坚强的姑娘,而且也一定非常在乎你。”
“非常,在乎我?”彼得下意识地重复一遍,清亮的棕眼睛眨了眨。一种莫名的欣喜在他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冒出心头。
“我认为是的,毕竟你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不是吗?”本杰明扶下眼镜,笑着点点头,然后认真对他说道,“听着彼得,过度的悔恨只会让你寸步难行,你不能一直被它们束缚着。相反的,你可以做很多你能做到的事去弥补,不仅仅是对其他人,也是对你自己。”
彼得思考一会儿,曲起的指尖不由自主地触碰过袖口下的蛛网发射器,然后缓缓点下头,紧接着便听到梅在厨房里叫他:“我下午做好的蜂蜜柠檬派,是贝妮很喜欢的甜点,你给她们送过去吧。顺便问问玛蒂周末是否有空,我计划请她们过来一起吃晚餐。”
“好,我这就过去。”他答应着,起身去接过那盘刚从微波炉里端出来的柠檬派,开门朝马路对面的屋子走去。
此时的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了,太阳光奄奄一息地匍匐在西方,可贝尔纳黛特家里却没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