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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有纯黑的雾气从雪白巢床下渗透出来,无处不在地包围着贝尔纳黛特,抚摸过她的脸,滑过她的腰间,又沿着她的脚踝攀爬上去,亲昵地蹭过小腿和膝盖,蛇一般缓慢游弋在她的腿上,不徐不疾的耐心。
雾气是夺心魔的本体,雾气能感受到的,夺心魔当然能感受到。这种感受成为了记忆,被他强硬地塞进彼得的大脑。
来自少女肌肤的温软触感,她因为恐慌而激烈反抗的愤怒,她凌乱疲惫的喘息和体温,全都真实无比地冲击着他的底线。
“这是你想要的吗?”夺心魔问,语气充满耐心,像是在等待猎物咬饵。
不等彼得回答,他又无比笃定地替他说道:“当然,这当然是你想要的。你否认不了,你已经这么想过很多次了。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你曾经想过的,我渴望的每一样东西也是你最求而不得的。因为我就是你。”
彼得已经快被这样的记忆逼疯,这些近在咫尺,真实又虚幻的感受让他在不受控制地迷恋的同时,也滋生出清晰的嫉恨。他愤怒于夺心魔的行为,却又悲哀地产生出无法忽略的嫉妒。
连他自己都没有这样……
不是,不对,现在不是跟着对方节奏走的时候。
彼得艰难收拾起自己乱作一团的情绪,压抑的怒气让他脱口而出:“滚——!我还想上帝国州立大学物理系呢!你怎么不给我去申请?!”
“因为你知道,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录取通知单。”夺心魔平静地拆穿他的谎言,“可贝妮不一样。你不知道也不敢去打赌她对你的态度。”
“至少我绝对不会强迫和伤害她。”强烈的愤怒让他连指尖都在发抖。
“是吗?哪怕她会拒绝你?”
这句话仿佛一道咒语,让彼得顿时僵硬在原地。
紧接着,被强塞进来的记忆发生了改变。
彼得听到夺心魔的声音,那是他在告诉贝尔纳黛特真相:“我和他在本质上其实没什么不同,你早晚会明白这一点。”
而且,
“你对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就像你从来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
“不。你不是他,不是彼得。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贝尔纳黛特坚定自己的看法。
如此无条件的纯粹信任,让彼得在感到松快与喜悦的同时,还有无比的空虚。
因为那仅仅只是出于对朋友的信任。
“而且他不会说这样的话。”贝尔纳黛特继续说道。
那样天真又无畏的态度,让夺心魔几乎笑起来。他真喜爱她这种充满坚定的样子,连眼神都是干净明亮的,充满鲜活的生命力。
“是吗?那要是他说了呢?”
贝尔纳黛特沉默一瞬,回避了这个问题,迅速垂下的眼睑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神情,只语气生硬地拒绝道:“这不关你的事。走开,从我脑海里立刻消失!”
“你害怕面对这一天吗,贝妮?”
“走开!”
还有更多的记忆片段,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长时间的第一视角下,他已经快分不清这种如此伤人又决绝的抗拒到底是朝谁来的,夺心魔,还是他自己。
这其中好像千差万别,又好像完全没有任何不同。
他终于明白夺心魔所说的“让他也承受同样的痛苦”是什么意思,被这样精神入侵控制的时间越长,他越能感同身受到对方的情绪,甚至开始产生自我认知混乱。
“彼得……”
有人在叫他,声音听起来很模糊,很遥远,但是他记得这个声音。